她呈現呆滯狀態很久,慢慢才轉過頭來。
「我剛剛什麼都沒看到。」微抖的聲音不知是可惜,還是慶幸?
「咳。」他清了清喉嚨,面不改色地睜眼說瞎話,「我也是。」
絕對不能坦承以告,說他清楚看見九尾狐甩著九根狐狸尾巴自裡頭快樂地飛出來,還一邊扮鬼臉。另外,艷姨當著他的面笑嘻嘻地甩上了大門,還不忘交代了一句:「牡丹花妖負責在三樓開燈,保證嚇跑這一堆電燈泡,哈哈哈哈!」
「你……可以再陪我進去嗎?」
霍玄微愕地看著她。
「我想進去看看,裡面到底有什麼……」她臉色都發白了,不斷吞嚥著口水,卻還是堅持地道,「也許我這次真的可以看到……說不定真的可以搭得上線……」
他濃眉微皺,「你先叫自己腳不要抖得那麼厲害再說吧。」
「我……不怕的。」她左手緊緊握住右手,極力控制住抖如篩子的動作,甚至對他擠出了一個笑。
「我怕。」他懶得跟她多費唇舌,大步上前一把扛了她就走。
「霍--」倒栽蔥掛在他肩上的唐秋生驚喘一聲,還來不及抗議或害羞就被帶離現場了。
直到被丟進一輛黑色休旅車裡,在他發動引擎的剎那,她才像烏龜翻身那樣掙扎扭動著坐好。
「扣上安全帶。」他眸先一掃。
「霍先生,你--」她終於想起要抗議。
霍玄全無耐性地傾身過去抓住安全帶,高大強壯的體魄欺近她身前,似有若無地稍稍摩擦過她的胸前,唐秋生倒抽了一口氣,乳尖敏感地一緊,渾身灼熱發燙了起來。
她屏住呼吸,慌得一動也不敢動。
「怎麼了?」他深沉的目光瞥來。
「沒、沒事。」唐秋生羞愧難當,不由暗自慶幸夜色夠黑,他看不見自己紅得像煮熟蝦子般的臉。
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這樣,他只是輕輕一碰,甚至連碰都不需要碰,只要在她身邊,她就會開始呼吸急促、心臟亂跳、莫名發熱。
明天一定要去廟裡拜拜,並且收個驚,絕對不能再讓這種疑似中邪的情況繼續發生。
霍玄瞅了她一眼,眸裡有著淡淡研究意味,卻沒有說什麼,將安全帶扣好,然後握著方向盤,腳下一踩油門。
黑色休旅車平滑穩健地駛出了像是了無人煙的追遠街,而後轉出銜接到了一條產業道路上,幾分鐘後轉彎進入了較熱鬧的街區。
「想吃什麼?」他問。
「那個……請問我能不能先回我公司一趟?」她一想到那些逃走的團員,心下掩不住地忐忑難安。
「這麼晚了還有人在?」
「呃,應該沒有。」她這才慚愧地想起,隨即急急道:「可、可是我還是得回公司拿團員名冊,也要想辦法怎麼安撫那些團員,還有後續的賠償問題--」
「你要賠償什麼?」他口氣有一絲古怪的慍怒。
敢情她真是個笨蛋,一有什麼事不先追究責任歸屬,再循正常途徑解決,反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賠償,她是做慈善事業的嗎?還是嫌錢太多,沒有四處當散財童子就渾身不舒服?
她到底是從哪一個星球來的?腦袋進水了嗎?
「那個……呃,再怎麼說,我剛剛的確沒有盡好一個導遊的本分--」她在他的怒視下漸漸虛掉了。
「腳長在他們身上,他們要跑,你攔得住嗎?」他冷冷一哼。
唐秋生吞了口口水,被他強大的壓迫感和凌人的氣場打擊得身子越縮裁小,後頸也不斷發涼。
「……攔不住。」
「那你要賠償什麼?」
她的決心當場被砍得七零八落,「我……」
「唐秋生。」
「是。」她忙挺直腰背。
「我真的很擔心。」他聲音低沉有冷。
她小臉瞬間羞紅,受寵若驚地喃道:「其實……我真的沒事,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的。」
「我擔心經過昨晚,如果你懷孕,我們的小孩怕會遺傳到你的笨腦袋。」霍玄神色平靜,好像這一句刻薄的評論不是出自他的嘴巴。
「喂!」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唐秋生再好脾氣也忍不住氣呼呼地變臉了。
「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?我、我也是有自尊的!」
他稀罕地看了她一眼,面帶沉思。
「原來你也會發脾氣。」
「我又不是真的笨蛋,被罵還不知道要生氣。」她一臉憤慨。
「那就好。」
好什麼好?她瞪著他,一時氣怔了。
「你吃牛肉麵嗎?」
她腦子完全跟不上他話題跳拍的速度,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,氣急敗壞道:「霍先生--」
「那漢堡?」
「你不要試圖轉移話題……」剛剛罵她笨腦袋的那件事還沒解決。
「真的不餓?」他兩手穩穩地操控著方向盤。
唐秋生正想要好好找一句狠話來撂,可還沒開口,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了起來。
車子裡一片尷尬的靜默。
「牛肉麵不錯。」她的臉幾乎垂到胸前,聲若細蚊。
霍玄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微上揚,語氣卻平靜沉著如故,「好。」
事後證明,牛肉麵很好吃。
只要不要有一個高大挺拔、濃眉大眼的男人一直盯著她的話。
歎了一口氣,唐秋生無奈地抬起頭,「霍先生,我答應你等一下不回公司就是了。」
「那要不要把你一直握在左手掌心裡的手機交出來?」霍玄朝她攤開掌心。
「等送你回家後,再還給你。」她微微僵住,喉嚨裡咕噥了一句,還是只能乖乖上繳手機。
「你怎麼會想做這份工作的?」他忽然問。
「我想見到阿飄!」她滿眼發光了起來,握緊拳頭,語氣熱切,「我無論如何一定要見到阿飄!」
霍玄沉默了三秒鐘,隨即不客氣地把手搭上了她額頭。
「……沒發燒。」
她抖了一下,心慌地趕緊往後一縮,雙頰浮現尷尬羞窘的淡淡紅暈。
「霍先生……請、請自重。」
「更不自重的事我們都做過了,現在再來宣示清白好像太晚了?」他指出事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