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還是很難想像……」
「兒子,你一定要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嗎?我很餓了。」岳大山覺得很好笑。玫瑰是個醫生的事實,怎麼感覺給兒子很大的打擊似的。
岳禹群只好先閉嘴,和父親走了出去,父子倆搭電梯到地下室的餐廳,各點了份套餐,岳大山吃得津津有味,岳禹群卻食不知味。
他真的想不透……
一直以來,他對於桑玫瑰的印象都定義在為了嫁入豪門,而使計設計他的心機女。他們結婚,爸和媽給了她一千萬的聘金,並且安排她到美國待產、生下念恩,照理說,她應該從此過著無憂無慮的貴婦生活才對,怎麼會……
「禹群,我怎麼覺得『玫瑰是個醫生『這個事實讓你很不能接受?」岳大山早吃飽了,卻見兒子沒吃幾口。
「我的確很難接受。她生下念恩之後,應該可以過著不愁吃穿的富裕生活,而且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,但她怎麼會……」
「怎麼會在生完小孩之後又跑去讀醫學院,找自己麻煩,最後還成為一個忙碌的外科醫生,自食其力對吧?」岳大山幫兒子把話接完,微微一笑,補充說明,「玫瑰是個聰明又認真的孩子,她在醫學院的成績可是名列前茅,許多我的同學,也就是玫瑰讀醫學院時的教授,對她可是讚譽有加。」
「嗯……」桑玫瑰的聰穎跟認真,他很清楚,也見識過。
岳大山望著兒子的表情想了想,知道為何兒子這麼震驚了。
「禹群,顯然你對玫瑰有很大的誤解,你一直以為她嫁進我們岳家並生下念恩,從此以後就可以享福當個少奶奶?」
「不是這樣嗎?當初我們可是給了她一千萬,還有她陸續所提出的要求……」
「我們的確給了一千萬,但那全都讓玫瑰的母親收去了。至於玫瑰後來提出的要求……與其說那是要求,還不如說是交換條件,那孩子懇求我和你媽務必幫她這個忙。」
「懇求?」岳禹群不認為驕傲的桑玫瑰會懇求別人,尤其……她當時不是已經獲得勝利了嗎?
「對,她的姿態低到幾乎是哀求了,看得我跟你媽都心疼死了,唉。」回想玫瑰當時跪在他們面前,說什麼也不肯起身的樣子,他就忍不住鼻酸。
岳禹群皺起眉頭來,怎麼爸所說的跟他所以為的都不一樣?
「總之,那孩子將我們當恩人看待,對我們非常的尊敬跟尊重,雖然我們比較希望她能夠當我們岳家真正的媳婦。」岳大山語氣有滿滿的遺憾。「她後來開始工作賺錢後,堅持要將我們先支出的學費還給我們,我跟你媽不肯,但她非常的堅持……玫瑰喔,什麼都好,就是太固執。」
岳大山瞅了兒子一眼,「你們兩個都一樣,都太固執,只看得見自己想看的,哼,也不想想都已經三十歲了,還跟十八歲時一樣的拗。」
父親的訓言,岳禹群不敢反駁,而那一番關於桑玫瑰的話語,則是他所不知道的過往,也是他一直誤解的過往,給了他強烈的衝擊,而那份衝擊在心裡翻騰又翻騰,讓他此時的情緒好複雜……
當晚,岳禹群正好跟現任女友胡盈靈有約,兩人在胡盈靈的高級單身公寓裡,邊品紅酒邊欣賞音樂,但他卻顯得心不在焉,他心裡所想的,還是中午時父親的那一番話。
「哎唷,禹群,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?!」她有些微怒的輕拍岳禹群的胸膛,就算她心胸再寬大,也難忍男友一整晚心根本不在的事實。
「抱歉,盈靈,我正被一些事情困擾著。」
「喔,什麼事呢?不能說出來聽聽嗎?」
岳禹群看著窩在他懷裡的胡盈靈,想起她跟桑玫瑰是背景跟性格都相似的女人,或許可以問問她的看法。
「我問你一個假設性的問題……」岳禹群思索了一下該怎麼說。「假設你嫁給了我,而我能保證你一輩子衣食無缺,甚至過著奢華的貴婦生活,那你會選擇朝自己的人生目標繼續努力前進,還是因此停頓下來?」
胡盈靈一聽到岳禹群的假設問題:心頭狂喜,以為他是在試探她。難道他想娶她了?她終於能嫁入岳家,嫁入所謂的豪門了?
「其實我根本不喜歡我現在這份工作,每天累得像狗一樣,外表是很光鮮亮麗、名聲是很好聽沒錯,但其中的艱苦又有誰能瞭解,老闆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,每個月拚死拚活也才那麼一點薪水……」抱怨完後,她一改怨恨的口吻,撒嬌的對岳禹群說,「其實婚姻才是我最嚮往的,嫁給你之後,我想要為你洗手做羹湯,全心全意照顧你的生活起居……」
「夠了,我知道了。」岳禹群阻止她繼續作夢,他想她誤會自己的意思了。
對於造成她的誤會,他感到抱歉卻也沒有多做解釋。
而且他非常的訝異,原來胡盈靈所表現出來的獨立跟知性,都只是假象。
岳禹群因此突然發現,他其實很不瞭解女人,十二年前是這樣,十二年後也是。
當時,桑玫瑰明明親口跟他承認,是她設了局,誘騙他一步一步往裡面跳,因為她貪圖他的家世,他可以讓她從此飛上枝頭……但她根本沒有!
她沒拿岳家半毛錢,去美國生下念恩後,還回到學校讀書,堅持要將學費還給岳家。
他真的被桑玫瑰這奇特且矛盾的女人給搞亂了!
想到這兒,他突然起身,「我想我該回去了。」
「什麼?」胡盈靈驚呼,「你今晚不是要在我這裡過夜嗎?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,惹你生氣了?我並不是真的想嫁給你,不不,應該說,我想嫁給你,但這跟你富裕的家世背景完全無關,我想嫁給你是因為我愛你……」
胡盈靈慌亂說著,可越解釋越是欲蓋彌彰。
「盈靈,你別急,我並沒有誤會什麼,只是……」
「只是什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