鴇母見狀,憤怒的扭著腰離開,圍觀的人都大聲叫好,貝兒、珠兒也憐愛的揉揉孩子們的頭。
小女孩走向冰麗,攤開手心說:「銀子給太多了……」
真是個好孩子!冰麗蹲下身與她平視道:「不,這是你們應得的,就好好幫你們的爹安葬吧。對了,你們的娘呢?」
小女孩搖搖頭回答,「娘在生弟弟時就過世了。」
冰麗更感心疼,把她看成了過去的自己,「好,那隨我回湛王府吧!」
此話一出,就瞧見貝兒、珠兒不知用眼神在傳遞些什麼,偷笑著。
她困惑地問:「是不能帶他們回府裡嗎?」蘭修會不允許?
「不,我們只是很驚訝,冰麗小姐做了跟王爺一樣的事。」貝兒笑了。
「一樣的事?」冰麗不解。
「是啊,像貝兒我是差點被二娘賣到妓院,逃跑時撞到王爺的轎子,被王爺所救。」
珠兒也開口,「我是跟著爹娘到京城討生活,卻不幸流落街頭,到王府乞討時被王爺收留的,爹娘過世後,就一直留在府裡了。」
貝兒又接著說:「還有秦總管啊,他的過去也很可憐……」
蘭修從來沒對她說過這些!冰麗相當驚訝。難怪府裡的下人在知道她詐死、蘭修打算迎娶她為妃時,縱然震驚,卻也不曾批評鄙視她,因為對他們來說,主子是最值得敬愛的,那主子所愛的人,也是他們必須去尊重接納的人。
和貝兒、珠兒聊到一半,凌瓊一出現了,冰麗以為是偶然遇上的,之後他主動幫忙挑了棺木,安葬了孩子們的爹。
幾人一起搭著馬車回到湛王府,凌瓊一也幫忙抱著一匹布料走在最後頭,冰麗在他前方,他突地叫住了她。
「冰麗小姐。」她回過頭望向他,他仍是一臉淡漠的臉,極慢的開口道:「王爺身邊有許多對他好的人,但他還是封閉著內心,很寂寞,只有你能讓他敞開心扉感到快樂,所以,請你永遠留在他身邊。」說完,他大步越過她身側。
冰麗聽完這席話,不禁怔愣在原地不動。
凌瓊一在面對她時,總是冷漠少言,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他說那麼長的話,而且還是特別囑咐她要陪在蘭修身邊,可想而知,蘭修在他心裡佔了極大的份量。
但是,蘭修知道嗎?他知道他身邊有許多人都默默看著他、關心著他嗎?
浚王爺自那一天失落離開後,便沒再來府裡了,他,真的無所謂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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蘭修拒絕不了皇上的盛情,在宮裡多待了一天才回到府裡。
他一踏入門檻,還沒見到冰麗,就聽聞昨日她的善行,她有如正義俠士打敗了邪惡的鴇母,拯救了三個年幼孩子。
蘭修對於她收留孩子自是樂見其成的。或許是兒時依賴著母妃而活,母妃去世後,太過孤單的關係,看到孤苦無依之人,他總會忍不住想拉對方一把。
他聽說她和孩子在馬廄裡刷馬後,便邁開步伐走去。
冰麗一看到他,就綻開和悅的笑容,把他這個王爺也拉過來一塊兒幫忙,見她高興,他也不在意合不合身份,衣袍被水浸濕了也不介意,和孩子們玩成一團,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。
傍晚後,小倆口回到房裡,蘭修提議道:「秦總管和他夫人膝下無子,之前有聽他們說想收養孩子,或許可以問問他們的意願。」
冰麗卻有疑慮,「可是他會想一次收養三個孩子嗎?養三個孩子的花費和需要付出的精神很多,我不希望他們姐弟分開。」就像她,當年爹娘走後,她也不曾想過要跟弟弟分開。
「也對,你想得真周到。」他頻頻點頭讚賞,「冰麗,你真是愈來愈有王妃風範了。」他勾起她下巴,仔仔細細端詳起來,一副很滿意她的模樣。
冰麗拍掉他的手,瞪了他一眼才正色道:「今天我還想了很多,我是那麼想當個平凡的姑娘家,但又想到我今天若真的那麼平凡,就沒能力救這三個孩子了。我想,就這麼順其自然吧,我不再急著成為怎樣的人了,只要做好眼前想做的事就好了。」
蘭修對她說的話很威興趣,追問她,「那你想做什麼?」
她想起那三個孩子跪在街上的可憐模樣,於是回答,「只要是需要幫助的人,我能力所及的事,我都想去做。」
聽著她說,蘭修發現她標緻的臉蛋散發著從未見過的絢麗光彩,驚喜道:「冰麗,你變堅強了。」
她橫瞪了他一眼,「我本來就很堅強……」
他豎起食指堵住她的唇,微笑地解釋,「不,過去你的堅強是身不由己、別無選擇的,只是你的盔甲,但現在,你是打從內心袒變得強韌了,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事。」
她真的有變堅強嗎?
想到貝兒她們說,以前的她防備心很重,總冷著臉讓人覺得難以親近,但現在她常常微笑,流露出溫暖的神色。
「或許我有改變吧!」冰麗捉下他的食指笑道。
是他拯救了她,她的人生才得以改變。
「那你呢?過上我,你有任何改變嗎?我對你來說,是有意義的嗎?」她反問他,等著他的回答。
蘭修一雙深邃熠亮的黑眸溢出濃情,伸手覆上了她的,「當然,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你。冰麗,你是我唯一的溫暖,讓我不再寂寞。」
她斂下眸看著他的手。她是他唯一的溫暖嗎?
他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,守護她、讓她的身心獲得重生、過想過的生活,那他呢?他只要她一個人就夠了嗎?她無法為他做些能讓他溫暖的事嗎?
這次,思忖後的她不再猶豫,心裡有了很明確的答案。
冰麗緊緊握住他的手,說出她的真心話。「蘭修,我認為你應該主動去找浚王爺,跟他好好道歉……總之,我希望你們兄弟能和好。」
蘭修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要他跟蘭皓和好,再開口,語氣明顯變冷了,「我沒有虧欠他什麼,也沒有不准他上門,是他自己無法面對我才不敢來的,我為何要道歉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