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如此,他對這裡又有什麼好放不下的?
不管是皇甫家大少爺的這個稱謂也好,龐大的家業也好,其實這一切本來就不屬於他。
「既然大娘認為我忘恩負義,那麼此刻的一切你們盡避收回去便是。」
他的反應,讓皇甫雄和李翠英都錯愕不已。
驚訝過後,李翠英睨著他,懷疑他這麼說是想要耍什麼花樣。
「收回?哼,你真捨得?」
「彥兒,別衝動啊!」皇甫雄勸道。
「我沒有衝動,相反的,我現在再理智冷靜不過了。」皇甫彥語氣平靜地說。
正當皇甫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,一名奴僕前來通報……
「啟稟老爺、夫人,江媒婆前來求見。」
他們還沒來得及回應,一名矮胖的婦人就已笑呵呵地逕自走進大廳。
「聽說皇甫大少爺已經返回京城啦?那真是太好了,可以早日上章家去提親,成就這樁好姻緣了!」
江媒婆的臉上堆滿了笑容,她會這麼積極地主動上門,為的就是希望自己的熱忱能夠讓她拿到更多的謝禮。
要知道,皇甫家和章家都是京城裡赫赫有名的富商,光是想到能拿到的酬金,江媒婆就笑得合不攏嘴,也因此她先前才會搶先一步地對外說皇甫家和章家已談定婚事,好事將近了。
「江大娘,你來得正好,我要嚴正地聲明一件事,那就是我不會娶章家二小姐為妻。」
「什麼?」
「我不會娶章家二小姐。」皇甫彥用篤定的語氣又說了一遍。
既然這樁「婚事」是先前江媒婆大嘴傳揚出去的,那麼現在由她再把這件事情傳出去澄清一切,倒也不錯。
「那你要娶誰?」江媒婆忍不住追問。
「住口!別胡說!」李翠英開口叱喝,就怕皇甫彥真說出了鍾蘋兒的名字,屆時引起街坊鄰居的議論紛紛,叫皇甫家的顏面往哪兒擺?
皇甫彥才不在乎李翠英的阻止,不過他也不想在他和鍾家談妥婚事之前先讓流言滿天飛,免得造成鍾家的困擾。
「我要娶我真心所愛的女人,而那絕對不會是章家二小姐。」
一臉認真地說完後,他不顧臉色鐵青的大娘,也無暇顧及神色複雜的爹和明顯還想追問下去的江媒婆,逕自轉身走出了大廳。
在當面表明自己堅定的意願,並且拒絕了和章家的婚事之後,皇甫彥一刻也不願耽擱地再度前去鍾家。
他甚至等不及奴僕張囉馬車,直接躍上馬背,一路馳騁而去。一想到心愛的人兒可能還在傷心難過,他就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到她身邊。
看見他,鍾永祥顯得有些意外,但依舊沒給他半點好臉色看。
「皇甫公子怎麼又來了?」
「鍾老爺,方纔我返家一趟,已經把事情弄清楚了。和章家二小姐的婚事是我爹與大娘擅自決定的,但並未正式上門提親,而這樁婚事是媒婆多嘴傳揚開來的。剛才,我已經當著我爹、大娘還有媒婆的面,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決心,拒絕了那門婚事。」
鍾永祥先是驚訝地愣了愣,隨即想到皇甫家與章家的婚事,是前幾天傳開來的,而皇甫彥今日才和蘋兒一塊兒返回京城,照這樣看來,婚事確實並非出於皇甫彥自己的意思,但……
鍾永祥望著眼前出色不凡的男子,說道:「平心而論,章家與皇甫家門當戶對,十分相配,你家裡難道會允許你為了蘋兒而拒絕這門親事?」
「不允許,甚至是難以諒解。」皇甫彥坦誠以告。
「那你這……」
皇甫彥毫不閃避這個問題,他一臉認真地說道:「或許,我必須放棄皇甫家現有的一切,如果鍾老爺、夫人不嫌棄,我將會用一生來照顧、呵護蘋兒。」
這番話讓鍾永祥詫異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,他怎麼也沒想到皇甫彥會為了女兒做到這樣的地步。
要知道,皇甫家可是京城最知名的富商巨賈,而身為家業的接管者,皇甫彥所掌握的財富權勢更是驚人。
這樣的他,卻願意為了女兒而放棄現有的一切?
「你確定?倘若為了蘋兒而放棄偌大的家業,放棄令人稱羨的財富與權勢,日後會後悔的吧?」
「不。」皇甫彥語氣堅定地回答。「如果為了那些身外之物放棄蘋兒,那我才會懊悔終生。過去二十年來,我一直為了別人的目光而活,但是蘋兒卻讓我明白,真心地愛人與被愛,才會讓一個人的心變得溫熱、完整。」
他毫不掩飾地坦露自己的心情,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對鍾蘋兒深切真摯的情意,而那讓鍾永祥也感動不已。
想著剛才女兒乍然得知皇甫彥的婚事時,那深受打擊的蒼白臉色,看得出女兒對他用情極深。
倘若能夠和相愛的人在一起,女兒也才會展露歡顏吧?
既然皇甫彥並非玩弄女兒感情的負心人,又如此地重視、在乎女兒,可以連人人稱羨的財富和權勢都不要,那麼他又有什麼好阻止的?
「蘋兒在後頭的庭院裡,你去找她談談吧!」相信得知皇甫彥的心意之後,女兒會破涕為笑的。
「是。」
第8章(1)
皇甫彥迫不及待地來到庭院,就見她獨自一個人佇立在一株花樹下,望著天邊的雲兒靜靜地掉眼淚。
那可憐的模樣,讓皇甫彥心疼自責不已。
他加快腳步走上前去,展臂將她擁入懷中。
「蘋兒,對不起,害你難過了。」
鍾蘋兒驚訝地一僵,剛才因為想一個人靜一靜,所以屏退了小桃,獨自一個人待在這裡,想不到他卻來了。
「蘋兒,請你相信我,對於婚事我事先並不知情,而我也絕對不會娶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姑娘!」
他的語氣帶著深深的愧疚與不捨,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情意。
鍾蘋兒胸中的那股劇痛霎時被撫平許多,可是一想到他與章二小姐的婚事都已傳揚開來,她的心就狠狠地揪緊。
「聽我說,蘋兒,那樁婚事是我爹與大娘擅自決定的,剛才我已經明白地拒絕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