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菁雯滿臉不依,徐澐開瞅著她,嘴角揚起好氣又好笑的無奈弧度。不是她笨,而是他傻,早知她性情單純,和她這直腦筋搞什麼試探呢?簡直蹉跎浪費大好時光。
或者這一個月其實是給他釐清心思的機會。事實上,他對她並非想像中的可有可無,因為懷疑她可以吊著自己,所以急躁,就連好一陣子沒抽的煙都從抽屜底拿出來了,坦白講,這滋味真不是普通的糟。
不過,深切明白了她傻氣遲鈍的一面,好像覺得這樣也不錯,從一點點變得多一點。他笑了笑。「因為你的關係,嘴巴裡都是難聞的煙味,你得補償我才行。」
「嗄?!」
「不許說不要。」
「什麼?」這分明就是百分之百的推卸責任!可看著他灼人的眼神,曹菁雯臉蛋逐漸燒了起來,忍不住細若蚊蚋地問:「怎麼補償……」問罷,大抵也是預料到某些事情,後面的語句便消失了。
「嗯,就像這樣……」徐澐開或許察覺到了,或許沒有。
兩人的唇瓣再度貼合為一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溫度讓她很眷戀,就連一般嫌棄難聞的煙味,因為是他,所以也覺得喜歡。到這種程度已經是迷戀了吧,一股閃電般的熱度鑽進心臟裡,有些埋藏已久的東西復甦了起來,使她不自覺呼喚出口。「澐開……」
很纏膩的聲音,她還來不及想這是自己發出的,只見吻她的男人好似全身僵了一下,擁她的力道隨之加深,差點將她肺腔裡僅剩的氧氣悉數掏空。
深夜十二點,在公司門口這般大刺刺地吻著,好嗎?這個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逝,但很快地就被夜風吹得找不著了。
現在,她只能放任自己,沉溺在這個男人給予的懷抱,以及親吻裡。
之後,曹菁雯仔細一想,就覺得自己根本是被拐了。
徐澐開不過是等待加親吻,就徹底收買了她,害她暈頭轉向,難以抵禦,傻傻地說好。
然後……他們交往了。
第7章(2)
難得週末能休,自從做了這份工作以後,她已經好久沒嘗過休假滋味,前一天晚上,徐澐開發Mail來問:「週末有預定嗎?」
辦公室戀愛就是這樣,分明同處一個職場,卻不能讓互動一下子顯得太過親匿,被人看出端倪,所以曹菁雯也習慣用mail交流。儘管有時會因此懷疑那天的事是真的嗎,但看見他寄回的信裡偶爾會附加幾句:「等會兒出去,注意安全」、「晚點我去百貨找你」,就會有「我們在交往啊」的真實感,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、幽微的甜密。
太久沒被人好好喜歡著,導致她對這種感覺有點上癮。希望他更喜歡,就跟自己喜歡他一樣,不自覺就會想配合對方的習慣嗜好,或者想到這也是他「喜歡的」之一,她愛屋及烏,也跟著喜歡起來。
所以她回信問:「要不要看電影?」
她還沒看最近有沒有什麼好片子上映,徐澐開對電影似乎是不挑的,只要有劇情,即便再白爛都看得下去。她想配合他的喜好,他要去的地方即便是末日火山她也心甘情願跟著去。
但過不久,卻傳來令她驚嚇的回應。
「既然這樣,就到我家看DVD吧。」
他家?他家?!
曹菁雯結結實實愣在螢幕後。說實話她的反應太過了,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,交往期間也常有往返彼此家裡的例子,可將那些行為代換成她跟徐澐開,她就沒法冷靜下來。陳綺貞的《吉他手》在腦裡迴盪:今天該穿什麼才好?機會難得別膽小,我還沒有心理準備……
結果在她清醒過來的時候,竟連新的內衣都買好了。
據說紫色是最能挑起男人情慾的顏色,那艷麗薄透的輕紗蕾絲光是穿在身上就足夠讓人不好意思。而相較於內裡如此綺艷的風光,外在她倒是很樸素地簡單套了件T恤、件仔褲,欲蓋彌彰地掩住這飽含羞人意味的期待。
然而,所有一切的綺念雜思,在踏入徐澐開家裡的瞬間,就破滅得徹底。
「這裡是廁所、那兒是廚房,冰箱裡有喝的,想要什麼自己拿。」相較於屋子裡令人怵目驚心的混亂,徐澐開仍一臉沒事地向她平靜講解屋裡的格局。明明是兩房一廳的寬敞設計,她卻連個踩腳的地方都找不到。
曹菁雯每看一處臉色便青一分,不敢置信自己所見。
「你是不是都沒打掃……」堆放在角落的紙箱上甚至還有國際運送的貼條沒拆,主人很隨興,東西用到哪兒放哪兒,她才走三步路就踩到三雙不同色的襪子,差點沒抓狂。
「因為沒空啊。」徐澐開回答得理所當然,從他回台後便忙著工作是其一,偶爾得閒也都拿來追連續劇了。從小在髒亂不堪的環境裡長大,徐澐開對於「整潔」的定義是想用的東西不會找不到就好。
但曹菁雯不同。母親是專職主婦,自小到大家裡都是打理得一塵不染,交往逾十年的前男友更有輕微潔癖,導致她已習慣隨時維持環境整齊。儘管貪懶時也會把東西亂扔,但眼前這番景況絕非一朝一夕造成的,堪稱她畢生未見。「你好歹請個鐘點傭人……」
「我不喜歡有外人進我家。」
曹菁雯撫額哀歎,不知道自己是該為被他劃分為「內人」感到開心,還是憂傷。
「你要先看哪一片?」不幸中的大幸是客廳顯然「稍微」整理過,至少沙發留下了能讓兩人擠著坐的空間。
徐澐開把租來的DVD拿出來,裡頭的片子大半都是頗有口碑的愛情輕喜劇,看得出他也配合她的喜好,但曹菁雯根本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好好欣賞。
她深呼吸。「你看就好,現在……我想先打掃。」
徐澐開抬眉,倒也很大方。「好啊。」
好你個頭!
徐澐開說「好」,就真的只是說好,從頭到尾窩在沙發上任她一人獨自忙碌。更誇張的是,他家裡竟連半套掃除用具都沒有,了不起就一條抹布,她只能大略清掃,剩下時間都耗在清洗某人堆積如山的陳年衣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