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冰涼的手一碰到他溫熱的額際,頓時讓他舒服到很想將她一把拉上床來,但理性阻止了他,可就怕她再摸下去,慾望便會凌駕一切,想到這裡,他決心開了口,「你可以回去睡了,我還沒有脆弱到要你一夜來探個兩、三回。」
她粉臉一紅,困窘的看著睜眼的他,「我吵到你了?對不起,我擔心你昏睡著,因體內溫熱冒汗難以安眠,一翻身就會扯到傷口,萬一傷口又裂又流血……」
「所以乾脆一夜來兩、三回,我要醒著沒睡,就沒有那種事了?」他並不想口氣這麼沖的,只是全身慾火沸騰,又不想自打嘴巴,兩相矛盾下,語氣自然不好。
「當然不是。」她連忙搖頭,美麗的臉上儘是愧疚。
「算了,我知道你是好意,回房睡吧,我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。」
但她卻杵著不動,像是在鼓起勇氣後才開了口,「我要請夫君包容,我無法不過來,夫君的傷勢極重,我不是沒有感覺的人,而且,請夫君好好的珍重自己的身體,因為活著,而且能身體健全的活著,是一件很幸福、很幸福的事。」
她想到重生前的種種,尤其是絕望的瀕臨死亡的那一刻,她真的什麼都不求,只希望能夠活下來,看自己的兒子一眼,就一眼……
他皺眉看著她楚楚動人的臉孔,發現她眼眸裡好像閃動著淚光,是觸動了她心底什麼難過的事?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,「因為這樣的想法,所以你習醫,想懸壺濟世?」
「不,我鑽研醫術只是想改變自己的人生。」重生後,她戰戰兢兢的過每一天,就怕哪一日因為不被人在乎而再次成了堂姊求子的犧牲品,但這話怎麼同他說?她搖搖頭,決定轉換話題,「夫君呢?這麼努力,就連受傷了也不讓自己好好休息養傷,為的又是什麼?」
她逃避了問題,但她眼眸中的哀傷讓他不忍追問,配合的跟著回答,「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。」
「我聽田副將說,這一次進犯邊境的外族大敗,不但元氣大傷且被逼到千里之外,他粗估他們至少得養精蓄銳五至六年才有再戰的機會,如此說來,就有五至六年的太平日,夫君應該做的事又是什麼?」她想瞭解他,來之前與母后的對談,讓她敏銳的猜測到夫君要做的事肯定不只作戰衛國一事,所以在他泡澡時,她問了田晉一些事。
「那是軍情,田晉不該同你說的。」他不悅的撇嘴。
「我是你的妻子,又是醫治你的大夫,不是外人。」
「你應該知道,這兩個身份,我都不是心甘情願的,尤其是第一個。」
「夫君是擔心我喪命?我不怕,若真如此,那也是天意。」她定定的看著他,她死過一次了,如果重生後迎接她的仍是同樣的命運,她也接受,至少,她很清楚這一世的丈夫可比堂姊夫要好得太多,她不必天天以淚洗面。
如此豁達,她果真不像外表那麼纖弱,他再次有所領悟。
他的目光與她相對,深深凝睇!忍不住再往下移至她粉嫩的唇瓣--
驀地,他轉頭看向窗外,那裡有涼風拂入,也能暫時冷卻他突然竄動的情慾,殊不知在他轉頭時,她也暗暗的吐了口長氣,以壓抑無法抑止的紊亂心跳。
「再過幾日,班師回朝的軍隊應該就會抵達京城了。」他逼自己想點別的事兒。
「可以想見的是城裡肯定是張燈結綵、燃放鞭炮的歡迎你們,可惜夫君不能回去同享榮耀。」
「沒回去的何止是我,還有不少士兵留在邊城駐守。」他頓了一下,想起並肩作戰的同袍,「其實,他們原本打算等我傷好再班師回朝,但打勝仗不是我一人的功勞,那是屬干每一個參與戰事的士兵的榮耀,他們也已歸心似箭,一旦皇上對有功將領封官授職後,
他們便能與家人團聚……」
這男人如此善良大器……她靜靜的看著他,發覺自己的心正在為他沉淪。
柔和的燭火下,隱隱可見窗外有雪花飄了進來,原來不知何時,外頭又是一陣一陣的雪花飄落,時間大概已是子夜了吧。
她連忙起身,「我擾了夫君安眠,竟還聊起話來,真是不該,我先回房了。」
他點點頭,看著她纖弱的身影消失在門後。
然而,也是從這一晚開始,一連幾天,從早到半夜,朱塵劭的生活中無時無刻都有鄔曦恩的影子,外頭雪花飄飄,室內卻是特別溫暖。
不管他有沒有在忙,該換藥時就一定得換,三餐該吃而未吃,她也非要盯著他吃完,見他坐久了,她一定要他躺下,日夜皆是如此。
他的表情自然不會好看到哪裡去,又悶又氣,甚至喝了一句,叫奴僕代勞即可,但她總是執拗的做著她該做的事,殊不知讓他煩到想將她遠離視線的主因,是太過渴望她故而難以忍受煎熬,尤其是她為他擦澡的親密時刻,每經歷一次,便是一場意志與慾望的激烈征戰,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,她到底懂不懂?!
鄔曦恩當然不懂,對她而言,照顧丈夫、侍奉丈夫都是分內之事,而且她做得很開心,雖然她也察覺到朱塵劭有時會顯得陰陽怪氣,但大半時間,他都是靜靜的看著她,而她,極愛那樣平靜的氛圍,那是一種極為平凡、卻是她從前求之不得的單純幸福。
「詠雙,皇兄不知遇到什麼蒙古大夫,都吃了幾天的藥了,好像也沒好上多少。」
「若我沒記錯,好像是王妃接手治療後,朱大哥的氣色更差了。」
小夏跟小朵很快的交換一下無奈的目光,看著盈盈走上前來卻掛著一臉嘲笑的朱彤跟杜詠雙,兩人不得不依禮一福,心裡卻很不舒服,她們老是仗勢欺人,府裡的丫頭奴僕沒人喜歡她們,而且欺侮奴才就算了,還老是找機會挑釁或酸主子一頓,更厲害的是時機抓得極準,總是挑王爺待在書房或臥房的時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