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尹娃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,水汪汪地盯著剛跑進來的男孩猛瞧。
注意到有人在看他,夏侯焱回過頭迎視尹娃的目光,在看清尹娃的面貌後,他緊緊地皺起眉頭。
「這就是大丁說的那個小娃兒啊!」他走到尹娃身邊,尹娃的身高居然只到他的腰際而已,「天哪!他好矮哦!矮冬瓜一個。」他嫌惡的皺皺鼻子,「而且髒得要死,一點也不可愛,我被大丁給誆了。」
聞言,王爺和夫人相視一笑。
「你也很髒,不比我乾淨呀!」尹娃不服地抗議。
「喂!你憑什麼回嘴,你知不知道我是誰?」夏侯焱高傲的昂起下巴。
「不知道。」
「你這小鬼,聽清楚了,我可是堂堂的小王爺,以後你要對我非常尊敬,還有……」
「夠了,焱。」王爺及時喊住夏侯焱,阻止他欺負尹娃,「我不是時時告誡著你,不可以欺負人嗎?」
「我知道。」夏侯焱咕噥的撇撇嘴,「而且我也沒有要欺負他。」他不過想給他來個下馬威而已嘛!
尹娃天真地笑問:「你的表情好多哦!你是誰啊?」
「我沒問你是誰,你還敢問我。」
「我是尹娃呀!」尹娃指著自己,一派純真的回答。
「尹娃是我和你娘在路上撿到的,聽她說她是個北方人。」王爺在一旁說明道。
「那他的家人呢?」
「我爹娘全死了。」尹娃自己回答夏侯焱的問題,「我是個孤兒,沒人要的小孩。」
她記得叔叔們趕她出家門時,就是這麼對她說的。
不曉得為什麼,聽見尹娃這麼說時,夏侯焱小小的心靈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緒,他雖不明白那是什麼感覺,但他知道他想好好照顧這個小孤兒,他娘曾對他說過,沒爹沒娘的孤兒是很可憐的。
「好吧!既然你沒爹沒娘疼,那以後就由我來疼你吧!」夏侯焱手拍拍尹娃的肩膀,鄭重的許下攸關他未來的承諾,即使這時他還不瞭解自己話裡的意思。
王爺及夫人聽見他的話都十分的訝異。
「也許你們有緣吧!」王爺撫著鬍鬚笑道:「既然焱喜歡尹娃,那爹就將尹娃賜給你,以後就讓她照顧你未來的一切生活所需,焱你覺得如何?」
「好啊!」夏侯焱根本不瞭解他父親話中的意思,就一口答應下來,「不過我不喜歡尹娃這個名字,像個姑娘家,我要改掉尹娃的名字。」
「改名字?尹娃她本來就是個姑……」夏侯夫人正要說出事實卻被夏侯焱任性地打斷。
「我要叫他北娃,因為爹剛才說他是北方人。」他霸道地逕自下著決定,「記清楚了,以後我就喊你北娃。」最後一句是對尹娃說的。
「哦!」尹娃不明所以,仍點頭應了聲。
就這樣,尹娃在莫名其妙下被夏侯焱改了名字,當年她才四歲,而夏侯焱八歲……
***
十八年後
「喂!北娃,一大清早你發什麼呆?」大丁走向坐在涼亭台階上,一身男僕裝扮,支著下巴望著天空發呆的尹娃。
尹娃被他這麼一喊,嚇得差點摔下台階,幸虧大丁及時拉住她,才沒讓她摔著。
「哇!大丁叔,你要嚇死人哪!」尹娃驚魂未定的拍著胸脯。
「你沒發呆我又怎麼嚇得了你,對了,你剛才在想什麼?」大丁在她身邊坐下。
「想著十八年前我初入王府的情景。」她很老實的回答。
「想少爺就明說,大丁叔從你小時候看到你長這麼大,早將你視為自家人了。」
「大丁叔,你別老是取笑我,我幾乎隨時隨地都在少爺身邊,我幹嘛還需要想他?」
「這倒是事實,不過他至今仍未發覺你其實是個女娃,真是委屈你了。」想他家少爺紅粉知己一大堆,整日流連花叢中,居然會看不清尹娃的性別?還真是奇怪。
「沒什麼委不委屈的,反正不管我是男是女,我都得照顧他的一切,男人或女人對我而言,一點差別也沒有。」
況且她只是個僕人,僕人還能奢望什麼?
「可是你年紀不小了,早過了適婚年齡,改天我稟告老爺及夫人,請他們幫你找個好歸宿嫁了吧!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少爺身邊。」
「大丁叔不也是這樣。」
「我不同,我是男人。」
「我也是,至少少爺認為是。」她幽幽地道。
「唉!真是苦了你。」大丁重重的歎了口氣,他幾乎是看著尹娃長大的人,所以他視她如己出,也明白她的心早就遺落在少爺身上,只可惜少爺卻不瞭解。
要到何年何月他才能看到她和少爺有好結局呢?
「大丁叔,你就別再為我的事煩惱了,你要知道,少爺不能沒有我,算命仙曾說過,我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福星,凡事只要有我在都能逢凶化吉,少爺這個大災星倘若沒有我陪伴在一旁,我懷疑他能活到現在。」
「說的也是,自從你來了之後,少爺再也沒受過半次傷,或闖過半次禍。」
「誰沒闖過半次禍?」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驀然從他們身後傳來,讓他們倆嚇了一大跳。
他們連忙回過頭,看清來人,大丁急忙站起身子,恭敬地向他行禮。
「少爺。」他輕喚。
「嗯!」夏侯焱輕輕的揮了一下手。
知道來人是他後,尹娃沒趣的轉回身,繼續托著下巴望向天空。
「為什麼不理我?」夏侯焱看見她的舉動後,好看的濃眉微微一攏,「你那是什麼表情?這麼討厭看到我?」
「沒有啊。」她隨便搭著話。
「那為什麼你寧願看著天空也不願意看我?」他索性走到她面前,居高臨下的擋住她的視線。
「我看你做什麼?」尹娃沒好氣的拉開他,「大爛人一個,有什麼好看的。」
「大爛人?!」夏侯焱瞪大眼,聲音倏地揚高了些,「全天下只有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渾小子敢這麼說我。」
好歹他也是個小王爺,走出王府大家都對他恭恭敬敬,深怕得罪他,唯有眼前的小子敢這麼頂撞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