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哪根筋不對?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告訴她,他不是男公關,怎麼他卻跟她爭論起男公關的工作內容及性質,甚至還指責她也在詐騙?
天,他一定是瘋了。這麼一來,她肯定更不可能接受他的邀約,擔任Le Mare的平面廣告模特兒了。
不成,他得趕快挽救一下他們瀕臨毀滅的關係。
「欽,小紅帽,我告訴你,我不是--」
「我討厭你!」不等他說完,美雨便以憤恨眼神狠瞪他一眼,在他呆愣之際,她已甩過頭,一溜煙的跑了。
信濃叮?滿田莊。
滿田莊位在一個舊小區,因為租金比許多出租套房還要便宜,因此美雨跟母親已在這裡住上十年。
房東是一對老夫妻,就住在樓下就近管理這棟出租公寓,幾乎可說是看著美雨長大的,對她相當照顧關心。
每天回來時,美雨總會先跟他們打聲招呼才上樓,今天也不例外,就算她的心情被那莫名其妙的傢伙搞得糟透了。
跟房東夫妻打完招呼後,她回到樓上的住處,在小小的玄關脫掉鞋子,立刻跑到母親的牌位前,在坐墊上跪坐下來,取下頭上的貝蕾帽擱在一旁。
她看著牌位前的照片,照片裡的母親笑得十分燦爛。
「媽媽,」她幽幽一歎,「你是騙我的吧?你說戴這頂帽子就會有好事發生,可是我卻碰到了個討厭鬼。雖然……我想你一定不這麼認為。」她語氣有些許無奈,「啊,這確實是好事,因為那個討厭鬼,你第一次走進Le Mare耶……
「媽媽,你一定會這麼說吧?」
照片裡的母親對著她笑,像是在告訴她--「沒錯,乖女兒,你說對了。」
母親永遠懷抱希望,即使在被醫生宣告得了癌症後,面對病魔及死亡的威脅,也沒有任何恐懼及怨恨,反而教她不要怨天尤人:永遠要心存感激、懷抱希望。
她學會了媽媽的堅強,但恐怕還沒學會心存感激及懷抱希望,因為她總是在問老天爺—為什麼是她媽媽?媽媽是個善良的人,是個寧可自己吃虧也要成全他人的人,為什麼這樣的好人得不到老天保佑?
「媽媽,我好想你,真的好想你……」她輕撫照片,忍不住流下眼淚,「你要我堅強,但我可以哭吧?想你的時候,我可以哭吧?」
突然,電話鈴聲響起,她急忙抹去眼淚,吸了吸鼻子,起身接起電話。
「喂?」
「是美雨嗎?」
「……嗯。」她立刻就聽出電話那頭的人是誰,那是溝日誠,她父親的戀人。
他每個月至少會打一通電話給她,問問她的近況,關心她的健康和課業。
「最近好嗎?」
「托您的福,一切都好。」
「你還在摩鐵當客服?」
「嗯。」
「沒遇上什麼麻煩或困難吧?」
「沒有。」
「喔,那就好……課業兼顧得了嗎?」
「可以的,謝謝您的關心。」
第3章(2)
感覺得到他努力想找話跟她聊,偏偏她只能表現出淡漠。其實她並不恨他,只是由於他是父母之間的第三者,這件事讓她覺得很尷尬。
「美雨,有空讓叔叔請你吃頓飯吧?」
「嗯,有空的話。」她委婉的拒絕了他。
電話那頭的溝日誠沉默幾秒,美雨可以想像此刻的他是如何沮喪及失落。
他努力地想替父親關心她,甚至只要她開口,他也會無條件供應她的生活花費及學費。當然,那是出自他對她父親的愛,以及愛屋及烏的心。
但她不想那麼做,也不希望他那麼做,因為他並沒欠她什麼。
「溝日先生,我明天還要打工,所以……」
「喔,我知道,那不打擾你休息了。晚安。」
「晚安。」話罷,她擱下話筒,心情無來由的沉重。
赤阪的Le Mare總店。
「什麼?」聽完晴男講述他在麻布分店遇見美雨後發生的種種,裕子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「你笑什麼?」他沒好氣的瞪著她。
「男公關?天啊……」她眼神曖昧的上上下下打量他,「還真有那麼一點味道耶。」
「去你的!」晴男濃眉一糾,怒惱不已,「可惡!我是哪裡像男公關了?」
「這還不都怪你自己,」裕子有幾分幸災樂禍,「誰教你私生活不檢點。」
他不服氣了,「我哪有私生活下檢點?」
「你帶女人去過你住的地方吧?」
「也不過才……」晴男猛一頓,渾沌的腦袋像是大雨過後的天空般,突然清朗了。
沒錯,他住在樂園近兩個星期,確實有帶女人回去過,也有女人找過他,可他既然是正常健康、未婚又沒有需負責物件的成年男子,有性生活也是罪過嗎?
「對一個單純的女孩來說,你的男女關係說好聽是精采,難聽點就是淫亂。」
裕子說得十分直白。
晴男皺起眉頭,露出一臉「聽了真刺耳」的表情。
「你老是跟女人勾勾纏,潔西卡又跟她說你從事的是氣取悅客人」的工作,也難怪她會往那方面去想……」說著,她忽然定睛看著他,「不過真奇怪,你幹麼非要帶她參觀Le Mare不可?」
「因為她站在窗外往裡面看時,臉上有著淡淡的哀愁,而且聽她說了她跟她媽媽的事,我不由得就很想……」晴男倏地打住話語,因為不知該如何形容他當時的心情及感覺,他只知道那是一種衝動妁念頭,一種純粹的、出自真心的愛憐。
「你同情她?」
「不是同情,是……」他苦惱的糾皺著眉頭,思索不出確切的字句來說明。
「天啊!」忽地,裕子驚訝的大叫,「木島晴男,你戀愛了?」
「什……」他陡地一頓,不可置信的瞪著她,「你胡說什麼?口你是說我愛上那個小紅帽?」
裕子微怔,「小紅帽?」
「因為她老戴著一頂紅色的貝蕾帽,所以我私下給她亂取了個綽號。」他說。
「喔……」她沉吟片刻,不知想起什麼而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