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,她究竟為什麼會把自己搞得這樣虛弱啊?
「啊,怎麼又昏過去了?」
詫然的驚呼突然竄進兩人耳中,閔奇善驀地抬頭,就見柳云云一臉幸災樂禍地倚在門邊。
「她常常這樣昏倒嗎?」心知這幾年最瞭解車汝月狀況的應該就是柳云云,於是他連忙朝她問道。
「是啊。」柳云云點了點頭,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景象。
「為什麼?」
「這就得問你啦。」
「關我什麼事?」他已經幾年沒回京城了,她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,怎能怪到他頭上。
「你不知道嗎?」柳云云冷笑的揚唇反問。
瞧他心急如焚的樣子,她內心五味雜陳,只想火上添油。既然他從不肯讓她好過,那麼她當然也不要他好過。
反正依閔長謙的計劃,這兩個人最後都得死,死是簡單,但要怎麼讓他們至死都痛苦,那才是大快人心。
「我該知道什麼?」
「自從她得知你的死訊後,就沒好好過日子,初時她鎮日都哭,差點兒哭瞎了那雙水亮的眸子,後來,她也不知打哪來的想法,認定了你沒死,所以不顧街坊鄰居的議論紛紛,每日都上你家同你的爹和你大娘晨昏定省,有時甚至還會應你大娘的要求,幫忙打理你家的生意……她是個千金小姐,哪能承受這樣的疲累,久了自然累病了,你說是吧?」
「她竟然……」聽到柳云云的話,閔奇善整個人彷彿被雷劈中似的,驚痛又難受,腦袋瓜也亂烘烘的。
果真是個傻女人,她最該顧好的是自己吧,怎麼會如此癡傻地顧著他這個生死未卜的未婚夫婿呢?
她真傻,傻得讓人心都緊揪著,傻得讓人再捨不得見她受一點苦。
瞧她昏了過去,閔奇善更加肯定自己的決定沒錯,如果這個女人知道自己肚裡有了孩子,一定會想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。
不行,絕對不行!他不能讓她冒險……
「現在你終於知道,這個笨女人是用怎樣的心情在愛著你了吧?」柳云云說,滿意地看到他臉上深受打擊的神情,這讓她覺得他不再那麼高高在上、惹人生厭。
「只不過,現在知道也太遲了,因為她就算再笨,也不敢再愛你了,誰會明知你要對自己腹中的胎兒不利,還傻傻地待在你身邊?」
「就是這樣,你才以為你有機會?」
「嘖,你想想,如果老夫人知道她原來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,以閔家男丁單薄的情形來看,她想成為當家主母,大概是不可能的事了吧。」
第7章(2)
柳云云看似頗感惋惜,可從她眸子裡,閔奇善卻清楚地瞧見她的幸災樂禍。
「滾!」他朝她怒喝一聲,眼神兇惡得像是要殺人。
「走就走,我倒要看看等她醒來後,你要怎麼面對她。」見閔奇善動怒,柳云云開心極了,還好她今兒個沒有早早就寢,才能看到這齣好戲。
她相信,一旦車汝月保不住孩子,那麼他們想要繼續相愛下去,也絕不可能了。
再說若車汝月不再信任閔奇善,她也就有機可乘。
這一回,看來就連老天爺都幫她,讓她找著了這麼一個見縫插針的機會,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,斬草除根,不僅是閔奇善那個總瞧不起她的男人,就連車汝月她也不會放過。
如果老天爺沒給她好的出生,那麼她就靠自己的力量得到。
況且閔長謙曾經答應過她,只要她辦成了事,他就會負責解決車家二老,到時她雖是養女,依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取得車家的財產。
「你該喝藥了。」
一見閔奇善步入房內,手上還端著一盅藥,車汝月只瞧了一眼便斂下眼睫,完全不想再看他。
那曾讓她深深眷戀的臉龐,如今卻令她連看一眼都難受地像要喘不過氣來。
她不想承認他的冷血,更不想相信曾帶給她滿滿溫暖的男人,會是個想要殺掉自己孩子的劊子手,可是事實就在眼前,她又不能不信。
昨日他的話不斷在她腦海裡轉了一遍又一遍,每轉一遍,她胸口的憤怒就會往上堆棧一層。
「給我一個理由。」終於,低著頭的她開口了,執意向他索討一個理由。
這是他欠她、也是欠孩子的。
「喝藥吧。」沒有回答她的話,他只是逕自催促著她喝藥。
「我要你給我一個理由。」她固執地再次重複這句話。
聽說,有一個法子能讓心不再那麼疼,那就是讓心痛到極致,一旦心痛得麻痺了,也就不疼了。
她想,她該試試看的……
「這藥是樊衣剛特地為你調配的,不傷身,你快喝了它。」既然她已經知道了秘密,閔奇善也沒再瞞她,只能當作沒看到她指控的眼神,柔聲催促著。
其實見她一臉蒼白悲傷的模樣,閔奇善的心也是痛的,可他卻只能任由他這麼痛下去,因為兩人之間,總得有個人做該做的事。
「我是不是該為你的一番苦心向你道謝?謝謝你願意讓我的孩子死得神不知、鬼不覺?」她譏諷的說道。
「別這樣,這樣的態度不適合你。」
「那什麼才適合我?像個傻子一樣的傻傻愛著你才適合我嗎?」語中譏誚更甚,她突然抬起頭,憤憤地伸手打翻他手裡的藥盅。
霎時間,藥香滿室,烏漆抹黑的湯藥也全數濺到了兩人身上。
「你不要逼我。」閔奇善沉下臉說。
因為深愛她,所以為了保全她,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,即使得要掐著她的鼻子將藥灌入她嘴裡,他也一樣會做。
就算她會因此恨他也沒關係,他不要冒任何失去她的風險,那種恐懼這輩子嘗過一次已嫌太多,打那回她為了救他而受傷,他就在心底立過誓,絕不會再讓她處於危險之中。
既然她腹中的孩子會為她的生命帶來極大的風險,那麼,這個孩子他便萬萬不可能會留。
「是我逼你嗎?」車汝月冷冷揚起一抹笑,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嬌俏活潑,早在親耳聽到他要殺死孩子的那一刻死了。「我怎麼覺得是你在逼我?是你在逼我恨你。如果這是你希望的,那麼你的確成功了,我恨你,好恨--」她咬牙說道,杏眸怒瞪著他,眸中泛起水霧,卻倔強的不讓一滴眼淚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