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哼,我看她根本是與人苟且,難以啟齒。」一道涼涼的嗓音飄進來。
雲髻鳳冠,金釵珠翠繞頭,妝容精緻無比的宮裝美女還會有誰——不正是人見人厭的跟屁蟲如煙。
想不到她也出席了皇后的宴會,早知道就不來了,汝鴉心想。而且她這身裝扮會不會太超過了?鳳冠可不是尋常人可以戴的,她都不怕自己的相公遭彈劾嗎?
算了,反正不關她的事。「這個亭子就讓給賢伉儷吧,我去別處。」
「你別走!」如煙叫道。
「我的前夫還有亭子都讓給你了,不知道這位夫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?」女人只有在女人面前才會毫不掩飾自己最真實的性情,只是這位貴夫人真的也太不掩飾了吧。
「離我相公遠一點!」
「你就算要送給我我也不要好嗎!」汝鴉哭笑不得。
女人吶,當被嫉妒蒙蔽時,再怎麼聰明也都會做出愚蠢的事,如煙難道看不出來她對黃生一點興趣也沒有嗎?
「我不相信,他的眼一看到你就不肯轉開,分明是你在引誘他。我當初沒有把你弄死真是大錯特錯,斬草要除根!」
汝鴉轉向黃生,忍耐地說:「黃榜眼,把你的夫人帶回家吧,她在這大吵大鬧,你不覺得丟臉,我都覺得丟臉了。」
「你給我站住!」如煙更失態的大叫。
「怎麼回事?」李旭回來了,面色不善的掃過黃生還有如煙。
「七皇子。」黃生躬身行禮,心裡暗自叫糟。
「這潑婦是何人?」
「是拙荊。」
「來人!」李旭一喊,身邊隨即出現兩個侍衛。「攆出去!」扼要簡潔。
黃生趕緊跪地想求情,以他低微的官階可是用盡所有關係才讓如煙進宮的,要是徹查下去,別說牽連刺史岳丈,自己頭上的官帽只怕也要保不住。
李旭看都不看他一眼,逕自對汝鴉說:「這裡沒什麼好玩的,我帶你去看煙花,順便等那個不知道在幹麼的晁無瑾。」
自己的女人居然不好好顧著,讓她被人欺負?氣死了,害他又動了把她搶過來的心思。
汝鴉就這麼被拖走了,她欠七皇子的情,好像越來越多了……
第8章(1)
看煙花可以有很多地方,汝鴉卻怎麼都沒想到,李旭所謂的好地方竟是在五彩的琉璃廳頂。
這傢伙就是故意欺負她膽子小,要不跑馬,要不就逮著她往高處爬,登高望遠。這麼高,可是會讓人腿軟的啊。
但是時間一久,腳下的琉璃瓦沒有半點鬆動,滿天星子又近得好像一捉就能到手,底下的風光一覽無遺,汝鴉心裡漸漸拋去了怯意。
優遊自在的李旭完全不在乎自己華貴的衣袍會不會被弄髒,一上來就躺在屋瓦上頭,好像這兒比皇宮裡面的高床軟枕還舒服。
「真的會有煙火?」
「我什麼時候騙過你?」
像是要應和他的話,先是一個響聲,一串小煙火試水溫般的在夜空中進放,接著,震耳欲聾的巨響炸開,數不清的光芒色彩隨即飛竄,光彩奪目的好像天地都被劈開了。
金銀紫紅,交織輝映,陸陸續續不斷放射的煙花更多了,最後,同時有五個大天炮綻放成花,在空中持續了半晌才歸於平靜。
「謝謝你讓我看了這麼漂亮的煙花。」汝鴉沉浸在五光十色的煙火景象中,滿心歡喜。
「我才要謝你。」李旭站起身,背著光的他,清俊的臉滿是柔情。「因為你,我做了很多這輩子本不可能會做的事情。」
汝鴉深吸一口氣,覺得這話聽起來像是她很有惹禍的本事,老是要仰賴他來收拾一樣。這種本事一點都不值得誇獎吧?
凝視著她不知如何反應的小臉,李旭目光迷離,竟微微笑了起來。
汝鴉看呆了。
她從來不知道他笑起來這樣動人,眼中似有千言萬語,看得人心都要柔軟起來。
「再見了,我的愛。」他依依不捨的喃喃說道。
決定把她埋在心底,裝作毫無妒意,做他們的朋友……也就只能這樣了不是嗎?
「七皇子……對不住,我真的不能回報你什麼……」她的心早就給了別人,拿不回來了。
「鴉兒,下來,該回家了。」
晁無瑾的聲音適時地傳至上頭,替汝鴉解了圍。
「呃,我就下去了。」她不能說自己偷盼著他來,但心裡真的小小慶幸他來得剛好。
「你做什麼慢吞吞的?跳下來!」
「什麼?我不跳,這麼高,多危險啊!」她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,不是可以高來高去的俠女,這麼看得起她,一個跳得不好,是會缺胳臂斷腿的呢。
「我會接住你,不然要我上去逮你嗎?」
「不必、不必。」
不甚有耐心的口氣……這人又在宮中遇到什麼不舒坦的事了?
「我來吧。」一聲歎息近在耳邊,一臉溫文笑著的李旭靠了過來。
「我還是爬梯子下去就好。」別害她兩面不是人了,最近男禍太多,她只想平靜過自己的小日子。
不過這樣一來,晁無臻仍是看見了七皇子。
汝鴉心裡暗暗叫苦,覺得李旭壓根是故意的,故意露臉刺激晁無瑾。男人心,有時比女人還要海底針哪。
結果,還是晁無瑾上來把她帶下去的。
「怎麼,你看起來很不高興啊?」落到地面後,她問他。
「遇到令人生厭的人。」
「跟上次是同一個嗎?」
他瞄了她一眼,遲疑了下,才又開口,「當今皇后,她……是我親生母親。」
「從小把你送進道觀的那個?」她大吃一驚,問得小心翼翼,這事是他心裡的一個洞,也許一輩子都填補不了。
「不然你以為我有幾個母親?」無瑾大人發火了,戳她的臉出氣。
啊,失言失言,可也用不著戳那麼大力吧。「她做了什麼又讓你生氣了?」
「她想替我做媒。」
「做媒?這是好事呀,你都過了適婚的年紀,總算她也想到你了。」她避重就輕的想緩和他的怒意,他只要一提到母親情緒就很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