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注意到那些粉紅色紋路的大理石地面,白色羅馬石柱,柱頭、柱腳和護壁均為黃銅鍍金,裝飾著某種特殊符號,看起來像是經過簡化的令牌,她想起餐桌的餐巾乃至餐具,都有這一個符號。
「請問這是什麼?」恬恩指著那個由圓圈、新月弧及十字組成的符號問道。
男子看了一眼後,謹慎地回答。
「這是主人的……家徽。」他進一步解釋;「就如同法王路易十四以展開雙翼的太陽為徽飾一般,主人的身份可追溯至非常、非常古老的家族……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恬恩點點頭。
男子又帶他們參觀了城堡各處,九個廳室皆以行星命名,每問都一樣的富麗堂皇。
「這是月神廳,廳內地板為細木離花鑲嵌,牆壁以淡紫色和白色大理石貼面作為裝飾……」
「這是金星廳,牆壁為深紅飾金銀雙色的天鵝絨,天花板為小愛神的鍍金浮雕,共有四座波希米亞水晶吊燈……」
「這是冥王星廳,主人的私室,莊園裡難一的禁地,」男子強調地說道:「請二位切勿擅闖。」
恬恩注意到,冥王星廳的大門,甚至沒有門把。
「請放心,我們絕不會闖入。」恬恩連忙保證。
一從木星廳出去,是城堡的花園,名為日光蘭之境(FieldsofAsDhodel)。一恬恩極目望去,只見一片無垠的花園在眼前展開。
一如巴洛克建築的典型特徵是對稱的波浪式曲線、橢圓形、橄欖形及複雜的幾何圖形,巴洛克風格的花園亦相同。
花園的中央以雙層噴泉為中心,花壇的配置是向四面八方開展出對稱的曲線式設計,花朵的顏色與水池、廣場和綠地等形成了完美的搭配,使得整座花園猶如人間天堂。
「好美……」恬恩不由讚歎。
王大常也看傻了眼。
這座莊園,證明了那個可怕的男人擁有一般人所無法比擬的權勢與財富,他幾乎可以輕易得到世界上任何想要的東西,為什麼還要與他談條件呢?
「再過去有間玻璃屋,那是做什麼的?」
男子循著恬恩所指的方向看去。
「那是藍月玫瑰的花房。」男子微笑地回答。
藍月玫瑰!驚喜點亮了恬恩的臉龐。原來藍月玫瑰就在那裡!
「我們可以過去看看嗎?」恬恩興匆匆地問著。
「當然,但是現在已經是晚上六點鐘,我建議二位何不返回城堡,稍作休息,正好可以趕上七點鐘的晚餐?」
恬恩不可置信道:「六點!已經這麼晚了嗎?」
沒想到花了一下午的時間,居然還未把莊園走完。
「王小姐若對花房有興趣,可改日再過來。」
此時男子的手機響起,他接起電話,應了聲「是,我知道了。」
便掛斷,同時轉向王氏父女。
「主人已返回莊園,準備與兩位共進晚餐。」
「什麼?」王大常一臉天要塌下來的表情,但發現女兒投來訝異的視線時,立刻擠出不自然的乾笑:「大老闆公務繁忙,還這麼費心招呼我們,實在是過意不去啊!哈哈,哈哈哈……」
藍月玫瑰的主人回來了!
恬恩下意識地揪住自己的襟口。
她說不出此刻自己是什麼感覺,為什麼只是聽見藍月玫瑰的主人回到莊園,自己的心跳聲就越來越響……
恬恩與王大常坐在水星廳裡,餐桌是張可以容納四十人的長桌,桌上鋪著講究的桌巾,桌上擺設著美麗的花飾,盤邊飾有藍、金雙色的古典風格瓷器與雪白髮亮的餐具。每個人面前都有三隻水晶杯,而女僕正在一隻杯子裡注入餐前酒。
「王先生,王小姐,今日的餐前酒是DomPerignon--」
「謝謝!」
女僕話未說完,王大常已拿起酒杯,猛地一仰而盡。
「爸爸?」恬恩被父親灌酒的舉動嚇到,「你怎麼喝得這麼猛?小心痛風又發作!」
「我只是口渴,哈哈,這酒好喝!」王大常刻意用笑容來掩飾緊張,對著女僕道:「再給我一杯!」
恬恩聽了大驚失色,連忙搶走他的杯子。
「爸,您不能這樣喝酒--」
「那你的這杯給我!」王大常迅速搶走女兒面前的那杯酒,在她還來不及阻止之前咕嚕咕嚕地灌進嘴裡。
「爸!」
「主人。」
女僕恭敬的聲音,使王氏父女同時僵住。
水星廳的入口處,站著一個高大男子--那個擁有整座莊園、鑽石谷賭場,富可敵國的男子。
他就只是站在那裡而已,水星廳的溫度彷彿驟降五度。
「上帝!」當王大常再度看見那個讓自己夜夜作惡夢的男人,彷彿見到惡魔本人,不由得倒抽一口氣,發出充滿懼意的低呼,幾乎從椅子上滑下來。
但恬恩一點也沒有注意到父親反常的舉止。
她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站在入口處的男子,注意力全被他吸引。
他就是……藍月玫瑰的主人?
那名男子也正凝視著他,他的臉龐欠缺表情,但一雙直視她的眼眸卻有如墨色的火炬,兩人強烈的對視,令恬恩無法轉開視線。
他是東方人或西方人?恬恩完全看不出來。他的五官有著東方人所沒有的剛稜立體,也有著西方人所沒有的異國情調,國界如謎;他穿著黑色西服,捨身的剪裁強調出他的寬肩,也更襯托也鴉羽般烏黑的髮色及襯衫的雪白,年齡約介於三十到三十五歲之間。
他就是藍月玫瑰的主人?她眨眨眼睛,有些不敢置信。
不知是什麼觸動了她,他的目光竟使她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,而這令她感到困惑與迷亂。
他與她想像中的模樣完全不同--他不是那種很英俊的男人,所有的女性在注意他的外貌前,一定會先注意到他太過高大,太過威嚴,太過無情,太過危險,也太……總之,她在他的身上,嗅到一種屬於黑暗的、令人恐懼的氣息。
但是,她並不怕他。
在一段冗長的靜默後,他緩緩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