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們進去裡面談吧,還是在這裡……」
老闆急忙點頭擺手,「裡面請、裡面請,謝二小姐也請跟著來吧。」
知道二爺厚道,特地留了一條後路給自己,他也不會笨到不知好歹,將兩人請進內室後,便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給說清楚了。
的確,謝小藍以往來買米的時候,他都會以低一級的米代替,其中的差額全給了她同父異母的哥哥,謝文欽還說,謝小藍的釀酒功夫好,差一級沒關係,給好了也是浪費。
第6章(2)
萬昀泰看著臉色黯然的謝小藍,心口也為她隱隱作痛。
「你不可能都沒好處吧。」他這話是對著老闆說的。
頓時,老闆臉微紅,吶吶的道:「除了抵消他跟我借的錢之外,若到青樓尋歡,文欽也會付全款。」
「但這一次來買米的不是謝家而是二爺啊!」謝小藍怒道。這才是讓她最生氣的點,以前那是自家的債,她吃!可虧就算了,這次怎麼能連累二爺?
「少欽早想到了,說你到山莊釀酒,二爺買的一定是級數更好的米,米的價差更大,利潤也更可觀,所以他一早便來我這提醒……」他愈說聲音愈小。
「信譽得之不易,若是再犯,我定不會再給你機會。」萬昀泰把說話自了。
聽這意思,是要放過他了?!老闆連忙點頭。
但事關謝小藍,萬晌泰可不容她有半點委屈,所以儘管老店家顏面掛不住,還是依二爺的要求,在店外頻頻向謝小藍行禮道歉,說是自個兒糊塗記錯價格,更要夥計快快將糧行裡最上等的米送上馬車。
「我未來的爹好棒啊,是不是,乾娘?」韓林笑咪咪的問著一臉愉悅的乾娘。
謝小藍用力點頭,她真的很感激他為她所做的,她相信今天若不是他挺身而出,店家絕不會還她公道。
看她這樣,人小鬼大的韓林竟然丟了一句「你的眼睛好亮喔,太閃了,小鬼畏光中--」就化為白光走了,讓她又羞又無言。
馬車上路後不久,她看著萬昀泰,真誠的道:「真的謝謝你,但也很對不起,我哥竟把腦筋動到二爺身上來。
「不是你的錯,你不必把責任往身上攬。」他反而很高興能幫上忙。
點了點頭,他的體貼讓她的愧疚少了一些。
「馬車可能要暫停一下,我還得去別的地方,呢,我坐載貨的馬車去就行了。」
「你要送東西去給別人?」
早先看著把米糧搬上載貨的馬車時,他就注意到她另外還買了一些小包裝的米、糖跟鹽等,一些民生必需品。
「你看到了?」她急急的澄清,「那些都是我用自己存的碎銀子買的。」
看她那樣,他忍不住笑了出來,「我相信。」
他答得乾脆,她反而覺得不好意思的紅了臉。
「我不急著回去,所以不必換車,一起去吧。」
頓了一下,謝小藍點了點頭,「好,就一起去。」
或許,他去還能幫助他們呢。
於是,車伕在她的指引下,離開熱鬧的城中,一路往近郊奔馳。
行駛了一段時間,總算看到三三兩兩由黃土及木板搭建的破舊大雜院散居在林間坡地。
身為一城之主的萬昀泰知道這裡,雖然位干兩城交界,但因位處偏僻,前不著村、後不著店,朝廷將其歸屬到鄰縣蜀淮縣管轄,就他所知,現在該是廢棄無人居,但他顯然錯了。
蕭瑟涼風在山林間掀起一片林嘯,老屋內居然有人煙,且還不少人。
由於東西不多,謝小藍婉拒車伕的幫忙,逗自拎了那些小包裝的物資,推開早已斑駁的術門,進到院內。
就見寬敞但簡陋的院子裡或坐或站著八、九個老人跟孩子,他們衣衫檻褸,在萬昀泰看來都相當眼生。
事實上,他們的確不是崇元城的居民,也沒看過萬昀泰,所以在他跟著她進來時,眾人便往他身上直瞧,見他氣度不凡、一身華貴,紛紛略顯狼狽的向他點頭行禮,孩子們比較不怕生,便跑到他身邊,好奇的看著他笑著。
他回以笑容,注意到謝小藍跟他們極為熟穗,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救濟。
「這些給你們。」她拿了一小袋桂花糖交給孩子們,又走近老人家身邊問候,「紀爺爺,腳好一點了嗎?桂娘,身子骨可好?」
他靜靜的看著她一臉笑容的跟坐在大雜院裡的老爺爺、老奶奶噓寒問暖,再去跟孩子們談笑,而或許是他的表情很溫柔,原本還不太敢靠近他的老人家,也慢慢圍了過來,搶著跟他說謝小藍的好話。
「小藍會教沒錢上學堂的孩子寫字。」
「她還會幫我教訓那個好手好腳,卻懶得去幹活的兒子。」
「她給了我銀子,我這老太婆才有錢去看病。」
一群住在這座破院落裡的老人們說得口沫橫飛,連孩子們也跑了過來,嘰嘰喳喳的搶著跟他說,說討小藍對他們有多好又有多好,只要她答應的事,即便要費一點時間,她也都會做到。
但被頻頻稱讚的謝小藍已經羞到臉紅透,雙頰像是滾燙得快冒煙了。
直到半個多時辰後,兩人再度坐上馬車要回山莊時,她的臉仍是紅的,偏偏萬昀泰含笑的黑眸一直盯視著她,她終於告饒,「你在看什麼?」
「我發覺你比我這個城主還厲害,幫人幫到這兒來了。」他的神情有佩服也有讚賞。
「之前這院落裡有個小女孩,走了好遠的路到城裡乞討,我給了她包子,她硬嚥著說還有好多人都餓著肚子,我可不可也給他們一些包子?我才跟著她來……」然後,她發現了生活比她更困苦的人,也才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怨天尤人。
他歎了口氣,「說來,我這城主當之有愧,竟不知道這些廢棄的黃土屋裡還住了這麼多生活困苦的百姓。」
「不怪你,他們屬於蜀淮縣的百姓,原本在一家收容他們這些老弱婦懦的老房子生活,但老房子的老爹因病走了,他兒子將他們全趕走,他們一路乞討流浪,直到兩個月前才到這裡住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