吹熄油燈後,待春兒和翠花都睡下,她才緩緩起身走出房間,來到外頭的小花園,突然一陣寒風吹來,讓她不自覺的拉緊布襖。
仰首看著天上的月亮與星星,她忍不住喃喃自語--
「娘……女兒好想您呀!」說著便滴下晶瑩的淚珠。
娘,女兒其實一直喜歡著一個男人,而今這個男人出現了,女兒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愛上他,且無法自拔……
娘,您會不會罵我不知羞?還是會鼓勵我去追尋真愛?可無論我怎麼做,似乎都沒用了,因為他心底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,她注定要傷心。
等逃過大婚後,我該繼續躲藏,還是放棄一切回家呢?
娘,我真的好無助,不知究竟該怎麼做?明知留下只會傷心難過,但我真的不想離開他。
低頭一歎,突見一抹偉岸的身影出現在月色下,是他……齊玄睿!
「你怎麼又不睡覺了?」他緩緩走近她。「身體好些沒?」
故作冷漠好幾日,剛剛接獲下人從府邸寄出的飛鴿傳書,他不得不來見她。事實上他考慮了很久,會來見她除了要告訴她一些事外,另外他真的很想再看看她,更想告訴她,他並沒有因為那幾句話生氣,只因為怕自己動了真情,所以不敢太靠近她。
誰知道……所有的設想都只是空談,愈是逃避,他就愈想見她……這種感覺甚至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「這兩天一直在馬車上打盹,所以今晚睡不著。」她沒告訴他其實是因為心情不好。
「接下來要日夜兼程的趕路了,該睡的時候還是睡一下吧!這麼冷的夜晚你不待屋裡,是笨蛋嗎?」他蹙眉看著她,而她那對長長的眼睫始終低垂,讓他沒辦法從她眼中看見她真正的想法。
「好,我睡就是。」可嵐低著腦袋往回走。
「對了,你要我幫你調查的事,已經有些眉目。」齊玄睿看著她孤寂的背影,叫住她。
「真的?」她回過頭,擔心地問:「真的有消息了?他們怎麼樣了?」
「我派人查探後,的確是有那輛馬車,但聽說他們來自魯毅國,並無人傷亡,不過好像有一個人失蹤了,至於那個人是誰,他們甚為保密,所以無法得知。」他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。
「這樣呀!」可嵐心想,爹娘可能是擔心讓三王子知情所以刻意隱瞞,希望能在大婚前找到她,「謝謝您,這樣就行了,只要知道無人傷亡我也安心了,我這就回房去。」
再抬頭看著他那對似冷井般的眼睛,可嵐的心頓時像被火灼般的難受,觸怒他的底限一次後,如今她再也不敢對他說些什麼,於是躬身行個禮便轉回房間。
躲在屋裡的她,透過紙窗看著月光下他的身影良久,直到他黯然離去後才再次走出房間,悲傷的斂下眼。
本該是個寧靜的夜晚,可她偏偏就是無法靜下心。
突然,她聽見從客棧後頭傳來馬兒嗚叫的聲音!她眉心輕鎖,緩緩走向發聲處,才發現原來那裡是客棧的馬廄!
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著實讓她感到害怕,可是基於好奇,她依然鼓起勇氣往那兒走去。
「是誰在那裡?」她輕聲問道。
當她一出聲,那怪異的聲響赫然消失,這讓她更緊張了。小心翼翼地往前再走幾步,她愕然看見有個男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馬廄,正打算偷他們的馬兒!
她倒吸口氣,連忙大喊,「賊……有賊要偷馬兒……」
那名賊兒沒想到這女人膽子真大,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大喊大叫,眼看客棧內已傳出騷動,他驚慌的打算逃離!
「你要逃哪去?」可嵐拿起擱在地上的草耙拚命往他身上打,「站住,你給我站住。」
賊兒心頭一慌,立刻抓住草耙,反身攻擊她,並用力將她推倒在地。
「啊!」可嵐重重的往地上一撲,賊兒便乘機溜了!
許多人聞聲跑進馬廄,其中也包括齊玄睿。當他看見倒在地上的可嵐時,眉頭忍不住深深鎖起。
「你怎麼了?」他立刻奔向她,「發生了什麼事?」
「有賊要偷馬。」她指著賊兒逃逸的方向,「對不起,我沒能抓住他……快去追呀!」
「你以為你是誰?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抓住一個賊嗎?」齊玄睿怒咆出聲。
可知剛剛見她一人待在月下他有多心痛,硬是強忍住安慰她的衝動,就怕自己的心再次陷落,又一次被她天真的模樣給迷惑了心,忘了自己要追求的目標。
可現在,瞧她這副樣子,他又怎能裝作沒看見?
見地上有支草耙,他心底一驚,立刻問道:「受傷了嗎?」
眼看人愈聚愈多,可嵐擔心招來閒言閒語,讓他更討厭她,於是倉惶地推開他,吃力地站起來,「謝謝,我沒事了,幸好馬兒沒被偷。」
她又轉向其他人,見他們各個睡眼惺忪的,直覺羞愧,「不好意思,吵醒了你們,你們快回去歇息吧!」說完,迅速從圍觀的人群中鑽了出去,躲回自己房間。
客棧掌櫃瞭解狀況之後,趕緊向齊玄睿告罪,「客倌,不好意思,我們這兒是有這麼一個偷馬賊,可官府老是抓不到,我們已經很小心防備了,沒想到還是讓他給溜進來。」
由於齊玄睿在外頭向來不愛顯露真實身份,因而掌櫃並不知道他就是當今皇上的堂弟宜親王。
「既然沒有損失,那就算了。」他朝大伙說:「馬車和馬都還在,大家可以放心了,快回去睡覺,明兒一早還得趕路呢!」
「是。」眾人點點頭,紛紛回房歇息。
眼看眾人都走了,齊玄睿又交代小二多照料馬兒後,也返回房裡。
就在經過可嵐的房間時,他下意識的停下腳步,往裡面看了眼。
燈火已熄,她應該睡了吧?
大半夜不睡覺,竟然跑去馬廄捉賊,看來天底下也唯有她會幹這種蠢事了。
想到此,他冷硬的臉孔再也撐不住的軟化下來,並漾出了笑容,唉!看來他真是著了她的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