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線,扯下藍牙往旁邊一甩,耳機跟副駕駛座上的粉紅色手機放在一起。
她白皙漂亮的雙手握住方向盤,睜大美目專注開車,因為視線不清,她更加小心翼翼……
下一秒,白色跑車俐落穩定地轉了個彎。
驀地,一個黑影毫無預警的從車頭飛過。
啥咪東東?
「啊∼∼」她驚聲尖叫,迅速打方向盤,黑色高跟鞋用力踩下煞車。
她反應算快了,立即減緩車速,但還是遲了一步。
砰!
車頭撞上那團黑影發出結實的撞擊聲,黑影撞擊後從引擎蓋左方滾落,急急煞住的車子往對向車道衝去,衝進旁邊的草坪空地,驚險的在撞上護欄前煞住,沒有往山下翻落。
老天!
她撞到人了?
即使她剛剛及時踩煞車,減輕了撞擊力,但終究還是撞上了。
張宥青驚魂未定的緊握方向盤,花容失色的瞪著車窗。
受到撞擊的車窗毫無損傷,顯然及時煞車減緩了撞擊力。
意外過後,張宥青的腦袋瞬間空白,因為過度驚恐,她用力喘息,胸口劇烈起伏著……
她呆呆的坐在車上約莫一分鐘,才逐漸回過神,從驚慌中找回一絲意識。
「糟糕,那個……人哩?」她直覺自己撞到人了。
不會被她撞死了吧?
張宥青抖著手推開車門,她踉蹌的衝進滂沱大雨中,循著記憶找尋被她撞飛的倒楣鬼。
她渾身濕淋淋,昂貴的小洋裝毀了,做好造型的頭髮也塌了,臉上的妝完全糊成一團,但現在她管不了那麼多,急著找人,救人要緊!
滂沱大雨下,要在這荒煙蔓草之中找人,有點困難度。
但她不管有多艱難,只能狼狽地撥開割人肌膚的長草和蘆葦,慌張摸索——
上天保佑,那人不要出事才好!
「嗚……」有哀鳴聲從前面不遠處傳來。
有聲音,人還活著!
「我、我來救你了,我保證不會丟下你不管,你等等——」她朝前方跑去,又一聲低鳴讓她確定了位置。
她蹲下來,摸索了好久,終於摸到對方濕冷的身軀。
「你還好吧,能動嗎?我先扶你回我車上,我的手機在車裡,一回車上我馬上叫救護車——」
「汪……」
汪?因為緊張不安而喃喃自語的的張宥青驀地呆住,她睜大眼睛瞪著趴在草地上的黑色身軀。
「嗚……汪。」又一聲。
她確定百分之百聽見狗叫聲了。
微僵的小手朝那濕冷的身軀又摸了摸,趴在地上的身軀動了兩下。
是一條狗!她、她沒撞到人,是撞到了狗。
又一道閃電,讓她看清那是只……黑狗。
張宥青心中的驚慌和恐懼瞬間解除泰半。
那黑狗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,對她搖尾巴,她抱住它,眼淚突然飆了出來。
「太好了,你沒事真是太好了,我沒撞死人,也沒把狗撞死,我、我……哇∼∼」大雨中,她跪坐在草地上,抱著一隻狗失控的哭了起來。
「汪、汪!」蹲在她懷裡的狗狗伸出舌頭舔她的臉頰,給她貼心的撫慰。
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。
反正是大哭了一場,把心頭的恐懼全都宣洩出來。
終於止住眼淚,她大大鬆了一口氣,抱著有點重量的黑狗,蹣跚的走回車裡。
「小黑要乖乖喔,雖然你沒有明顯的外傷,但小心起見,還是得去獸醫院檢查一下。」在她的認知裡,黑狗名字就該叫小黑。
小手小心地摸了摸小黑的脊椎,感覺並無大礙。
但她仍舊擔心小黑的內臟部分有所損傷,她小心的抱著它,讓它坐在後座的米色皮椅上。
渾身濕透的她髮梢還滴著水,她和狗狗把昂貴的皮椅弄濕了。
但她管不了那麼多,趕緊坐上駕駛座,邊發著抖邊重新發動引擎。
但試了兩、三次,車子就是發不動。
這節骨眼上,車子竟然拋錨?
可能是剛剛撞擊加上緊急煞車所致,看來得打電話求救了。
拿起手機,她正思索著要找人來幫忙,手機卻突然響了。
「喂,邁爾,我很抱歉,我恐怕沒辦法過去幫你慶生了……」她以為又是造型師好友打來催她的電話,正要說明不能赴約的原因。
「張特助,是我,路寒峰。」
「路會計師?!」這時間,他打來做什麼?
「我明天一早臨時得前往上海一趟,關於今天下午開會總經理提的那份財報,有幾個問題需要請你協助。」
「我沒空。」她腦袋混亂一片,狼狽又冷得發抖,還得帶狗去獸醫院檢查。
「這份財報得趕在明天董事會前完成,延誤不得。」路寒峰冷冷說道,不能接受她的拒絕。
財報中有一個數字不對,要不是財務長人在新加坡暫時聯繫不上,路寒峰也不會找上財務長的天兵特助——張宥青。
公司上下都知道,張宥青工作能力有待加強,若非是董事長的掌上明珠,以她的資質和平庸表現,只配擔任一般小職員,擔任財務長的特助根本是小材大用。
關於這件事,他不止一次斗膽建議財務長不要護短,但收不到任何成效,張子雲太過疼愛這個寶貝妹妹,堅持護短到底。
他那冷涼的語氣讓張宥青聽了就有氣,忍不住動氣開口——
「不管怎樣,我都沒辦法跟你開會,我剛剛出了車禍,人被困在山上等待救援,路會計師如果堅持現在跟我談公事的話,那麻煩你先把我救下山再說。」好啊,要她協助處理財報,那他得親自來救她脫困。
「你人在哪裡?告訴我大概位置。」路寒峰一聽,不假思索詢問。
「啊?你真要來?」張宥青一臉不以為然,她所認識的路寒峰,行事作風強勢,個性冷然,怎麼也不像是會伸出援手的人,何況是在這風雨交加的夜裡。
「見死不救的事我不會做。」他的語氣還是討人厭的冷涼。「把你所在的位置說清楚,我去救你。」
「你確定?」她還是有點消化不了他難得的好心。
其實也不是她小肚雞腸把他想得太惡劣,實在是兩人平常就不對盤,沒互相陷害對方就不錯了。他肯在她有難的時候伸出援手,真令人受寵若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