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老大!你不可以這樣走掉啊!」
不理高碩在後面扯著喉嚨死命呼喊,鳳撼銳風馳電掣的踅回一樓大廳,臉上帶著深切的焦急,修長雙腿箭也似的邁入另一座電梯,迅速按了二十五樓,同時拿出手機撥給秘書張媛茹。
「把我今天全部的行程取消!」他的黑眸裡有著隱隱焚燒的火。
張媛茹非常訝異。「老大!但你一個小時後要和海山集團的吳董開會,車子已經在等了……」
「取消。」他的優點是越紊亂時便越冷靜,此時也不例外。「告訴吳董,我忽然不舒服,明天一定登門致歉。」
張媛茹吞回了所有的疑問,接下上司的命令。「好,我知道了。」
「我要今天所有面試者的資料,另外,叫總務部把A1電梯二十分鐘之前的監視錄影傳過來,我馬上上去!」
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他的黑眸略顯焦躁,電梯在他翹首引領之間終於開了。
電梯門一開,他便快步走出去,幾個箭步就到了秘書辦公桌前,張媛茹只來得及錯愕的抬頭看了上司一眼,他人就已經消失在總裁室的門後了。
張媛茹非常有效率,桌上已經擺著人事資料,他迅速流覽,幾十個名字之後,他倏然雙眸定格在一個名字之上——
段燦顏!
在電梯裡看到她時,她的反應讓他知道她一眼就認出了他,他花了好大力氣才命令自己對她視而不見,而她那句「等等就要面試」則大大震撼了他。
這棟大樓是屬於雙駿建設的,沒有分租,而他的公司沒有在征音樂老師,她為什麼會來面試?
然而事實擺在眼前,她確實是來面試的,應徵的是總務助理……
她知道什麼是總務嗎?像她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溫室花朵怎麼會知道總務是什麼,可是她卻來了。
這代表什麼?
段家不再是以前的段家了嗎?
不然以她父母對她的寵愛和她的家境,她又何須出來工作?更何況是一間建設公司而不是音樂學校。
如果知道這間公司是他的,她會怎麼做?一定會倉皇而逃吧!
要如何才能讓她留在他的身邊?
謀定後動,他按了內線。「你進來!」
張媛茹天天都要到上司的辦公室好幾回,但今天她一踏進來就感覺跟以往不同,室內流動著一種躁動的氛圍,而英俊迫人的上司雖努力在沉住氣,但因為他眼睛裡有某種情緒在波動,所以還是讓敏銳的她看出了一丁點端倪。
究竟是什麼事?她很好奇什麼事可以撩動上司的心弦,讓他緊蹙著眉卻雙眼發光。
「沒有時間了,所以,我只說一遍。」他的目光緊盯著優秀的秘書,相信她能完成使命。
張媛茹看著上司,答答答答答,把身上每一個接收雷達都打開了。
當初她會被錄取的最大原因是她智商高達一百四十,屬於非常優秀的那一個區塊,以比例來說,只有百分之二點二的人有此高智商。
「段燦顏——」他拿起紅色奇異筆把文件上的名字圈了起來。「我要她被錄取,職位是秘書助理,也就是你的助理。」
張媛茹當然懂,上司要的是結果,至於怎麼達成,那就是她的造化了……哦,不是,是她要去設法啦。
「還有——」他繼續說下去,「從現在開始,我要公司的每一個人,包括每一個工地現場和售屋中心,大家口徑一致都『知道』我半年前因為一場非常嚴重的車禍而失憶,遣忘的範圍很大,忘記了很多事跟很多人。」
張媛茹深吸了一口氣,小心翼翼的問:「今天之內?」
現在可不是她張口結舌的時候,上司交代的任務絕不簡單,饒是她智商再高也要費一番力氣才能使命必達。
「一個小時之內。」他要把失誤率降到最低。
張媛茹乾笑兩聲,胃都痛了。
不難嘛,公司裡和所有現場的人加起來不過三、四百個「而已」,她辦得到,她是超級秘書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她若無其事的潤了潤嘴唇,聲音好乾澀,這份工作簡直壓力太大了,她要要求加薪啦。
「我相信你。」鳳撼銳的眸光冷不防轉向了電腦螢幕,螢幕裡,有個男人在對燦顏示好。
他擁有絕佳的好記性,公司上下,他都認得。
「通知人事部,把業務部的吳尚仁調到南港的售屋中心,那裡需要他的支持。」他若無其事的說。
張媛茹眨眨眼。
上司什麼時候開始Follow起這種小事了?好奇怪啊。
「還有嗎?老大?」她裝得一派輕鬆,語氣還盡可能的不疾不徐。
「沒有了。」
「沒有了啊,還真少耶。」她乾笑兩聲,優雅地倒著退了幾步,對上司一個頷首,慢條斯理的說:「那我出去辦事了。」
恪守禮數的退到門邊,一打開門,她就飛也似的衝出去,有三、四百個人要搞定啊,能多爭取一秒是一秒!
第1章(2)
室內恢復了安靜,他的視線又回到螢幕裡,按了倒轉鍵。
看著螢幕裡的她,他再度聽到自己強而有力的心跳,迫不及待想要再見到她的心情筆墨難以形容,曾經以為已死掉的心在此刻又活了過來。
大學畢業之後,她有出國深造嗎?
她說過,她的夢想是到音樂之都維也納進修音樂,那也是她父母和指導教授對她的期許。
她說,想開一間音樂教室,賺錢與否並不重要,希望栽培有天分的孩子,讓他們愛上音樂,不要浪費與生俱來的天賦。
她一直是個理想派,是父母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公主,會認識他這個在社會底層求生存的傢伙純屬意外。
兩人最後一次見面時,她哭得像個淚人兒,讓他都不忍苛責最後還是選擇父母的她。
她曾是他灰暗生命中的一抹光,照亮了他的生命,給了他活下去的理由。
而現在,白雲蒼狗,多少年過去了,他還有機會擁有她嗎?
失去她之後,多少個夜裡,他一再從夢中醒來,對著滿室的寂靜喘息,她只在他的夢裡重複出現,夢醒後便芳蹤杳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