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不到地方暫停的佟宗相,又繞回了咖啡廳附近,忽然瞧見一個蹲在地上理頭痛哭的長髮女子,本來想好心下車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忙,但前面一輛車先停下,一位髮色和五官輪廓像是混血兒的高大男子,已經和女伴一同下車關心,他也就打住念頭。
約莫一分鐘後,終於瞧見快步走在人行道上的楚勝沅。
「哥!」
佟宗相拉下車窗喊人,等楚勝沅上車,才發現他兩手空空。
「咖啡呢?」
楚勝沅一愣,完全忘了要買咖啡的事。
「不想喝了,直接去婚紗公司吧。」
「……喔。」
失戀的人行事作風怪異也是情有可原,佟宗相沒多問,省得討罵挨。
「剛剛你在咖啡廳附近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事嗎?我找不到停車位,繞了一圈回去,看見有個女孩子蹲在馬路上哭得好慘--」
「停車。」
「什麼?」
「我叫你停車!」
被表哥突然一吼,佟宗相嚇了一跳,看後頭沒車便立刻靠邊停,剛停好,就見楚勝沅下車往回跑。
「哥。」
佟宗相連忙下車追人,誰曉得他會不會跑一跑,一個想不開就衝到大馬路上去?
但是楚勝沅沒有出現佟宗相擔心的驚人之舉。他在剛才和錢幼歆分開的地點前停步,步道土空蕩蕩的,一個人也沒有。
「呵,我在期待什麼?」他苦笑自嘲。
他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麼。
如果錢幼歆真的在他離開後大哭,代表她並不像在他面前表現的那樣絕悄無又,或許她有什麼苦衷、或許一一
可是,什麼或許都不存在,她不在這幾,表弟看見的應該是別人,只有他還可悲地自欺欺人,放不下,離不開。
「哥!」
在佟宗相的驚喊中,楚勝沅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眼花,冷汗直冒,隨即便失去意識,昏了過去。
幸好,楚勝沅只是中暑,加上過度疲勞。
佟宗相趕緊將他送醫,聽完醫生的診斷,這才安心,也才想起還在婚紗公司癡等新郎過來的柯鈺卿,連忙打電話通知她。
「他看起來……憔悴。」
柯鈺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虛弱男人,雖然已經知道他身體沒什麼大礙,吊瓶點滴、休息一下就會恢復健康,但是他心裡的傷口,只怕一輩子也難痊癒。
而這一切,全是她害的。
不可以、真的不可以再這樣將錯就錯下去……
「當然憔悴,他都不知道有幾天沒睡好了。」佟宗相越想越氣。「柯小姐,你知不知道你那個朋友的下落?不去痛罵她一頓,我實在氣不過,怎麼會有那麼不要臉的女人?!」
「不准你說幼歆壞話。她不是什麼不要臉的壞女人!」
終宗相被罵得一愣。「她搶你未婚夫,你還替她說話?」
她搖搖頭,自責地說:「是我不好,差一點就真的要搶了她老公,我才是壞女人。」
「蛤?!」侮宗相頭皮發麻,越聽越覺得內幕重重。「她搶你未婚夫是因為你搶了她老公?喂,別告訴我為是人家的小三,所以她才會來勾引我表哥報復你?」
「不是那樣。」讓她投胎三次也生不了那種膽。
「那是怎樣?」
「等楚勝沅醒過來,我會跟他說清楚。」
獨自待在婚紗公司等待的時間裡,她已經想明白了,心裡做好即使破產,也會堅強地承擔一切的準備。天塌了,應該是她和家人一起扛,不應該讓無辜的幼歆陪她一起活受罪。
「你說,我在聽。」楚勝沅突然開口。
他早就清醒,只是此時此刻實在沒有心情陪未婚妻話家常,才會故意裝睡。
「我……」柯懷卿有些支吾,抬頭看了站在床側的件宗相一眼。
「宗相,你先出去。」
「喔,那我去喝杯咖啡再回來。」反正他是表哥的心腹,遲早會知道事實真相。
「現在你可以說了,你和錢幼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?」楚勝沅心裡並沒有表面那樣平靜,急於知道她方才說的是怎麼一回事。
「是。對不起,其實幼歆她真的很愛你,是為了幫我,才裝成一個只愛豪門的拜金女。」
「假裝?」他十分存疑。「你還不知道吧?你媽有寄一段影片到我手機,那是錢幼歆生日--」
「她許願要嫁入豪門?」柯鈺卿搖頭苦笑。「誰沒有年輕、想法走差的時候?你不知道幼歆那時候過得有多苦,可是她從來沒開口要我資助她,什麼都靠自己來,她努力讀書充實自己,不騙不搶,想靠自己的能力賺大錢,想要嫁給有錢人,飛上枝頭變風凰,提早脫離貧困生活,讓家人好過,這樣的想法你可以說她天真,但沒有人有資格苛責她。
「何況,她前男友就是一個有錢卻沒有肩膀的貴公子,她被重重地傷過,早就打消那個念頭。她根本不想嫁入豪門,甚至想遠離豪門,這次要不是我求她幫忙勾引你,她根本不會靠近你--」
「求她勾引我?」他聽出重點。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,我愛上了別的男人,不想嫁給你。」
柯鈺卿不隱瞞了,從自己如何在電話中請求錢幼歆幫忙,結果好友卻弄假成真愛上他,直到事情被揭穿,為了避免柯家破產,自願退出,連工作都辭了,只希望他找不到人更加心寒,才能盡快遺忘這段情,將全副心思慢慢移轉……一切的一切,全都誠實說出來。
楚勝沅的心情是說不出來的複雜。
一個以嫁入豪門為目標的女人,為什麼從頭到尾沒跟他要過什麼珠寶、名牌包?兩人已經發生親密關係,也拍下親密照片,就算分手,也該趁婚前向他勒索一些分手費,這麼容易就放走好不容易釣上的大魚,怎麼想都不像是經驗豐富的小三。
這是他最想不通的一點,現在終於明白了。
如果從頭到尾她接近他的目的都不是錢,一切就合理了。
知道那晚錢幼歆!上他的車,不是什麼命中注定的相遇,而是從那刻起就開始設計他,說心裡完全沒有疙瘩是騙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