薩昂的腳步不曾稍停片刻,他迅速來到馬廄,躍上他那匹千里良駒,立刻策馬追了出去。
一路上,薩昂快馬加鞭,拚命地追趕,希望能夠追上察朵兒,希望能夠及時攔下她,將她帶回身邊。
但……就如玉真所言,都已經過了約莫半個時辰,她現在極有可能已經返回「赤那部族」了。
倘若真是如此,那他該怎麼做?真要依照原先復仇的計劃行事嗎?
薩昂的眉頭深鎖,臉色緊繃,復仇與情感仍在進行劇烈的拉鋸戰,讓他此刻的情緒一如這幾天一樣的沉痛與煎熬……
***
第7章(2)
距離那場可怕的狙擊行動,已經過了一個多月。
即使心愛的女兒目前仍下落不明、生死未卜,察木克依舊沒有放棄希望,每天都命人出去四處尋找,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,就盼上天垂憐,他那善良美麗的女兒能夠逢凶化吉。
這一天,幾名手下正要外出尋人,才一出大門沒多久,遠遠就見一匹馬兒朝他們的方向奔來。
仔細一看,赫然發現是失蹤了一個多月的小姐!
「小姐回來了!小姐回來了!」手下們振奮地大吼。
這個好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察木剋夫婦的耳裡,他們激動地奔出大門外,要在第一時間親眼確認女兒仍平安無事。|
「朵兒?真的是朵兒嗎?」
一看見馬背上的人兒的確是他失蹤已久的愛女,夫婦倆不禁激動地紅了眼眶,差一點當場落淚。
「朵兒!我的好女兒,你這陣子受了什麼折磨?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啊!」察木克一臉的心疼。
「你究竟發生什麼事了?怎會如此憔悴?」玉舒蘭也哽咽地問。
看見久違的爹娘,聽著他們溫暖的關懷,察朵兒的情緒也同樣激動。
剛才在回來的一路上,她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在爹娘的面前哭泣,不要讓她摯愛的家人再為她擔心,可是一想到自己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,還讓家人如此擔憂,她就不禁紅了眼眶。
她下了馬,正想要開口對爹提起薩昂他祖父的事情時,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。
她心驚地回頭一看——
果然是薩昂!
看見他駕馭馬兒的俊美英姿,她不禁想起了過去他也曾與她親密地共騎,那時她還依偎在他的懷中,感到無比的幸福與甜蜜……
一陣尖銳的痛楚劃過心房,讓察朵兒的臉色蒼白。
她緊咬著下唇,指尖掐入柔嫩的掌心,用盡所有的力氣來克制掉淚的衝動,不許自己再在薩昂的面前落淚。
察木克小心地將妻女護在身後,防備地打量馬上的男人,直覺這男人和女兒這段日子的失蹤有關。
「閣下是?」察木克問。
薩昂一看見察木克,黑眸立刻浮現深刻的恨意。
「哼,十五年不見,你認不出我也是理所當然。」
「十五年?」察木克疑惑地打量薩昂,說道:「你現在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三、四歲,十五年前……你豈不是才不過七、八歲大?」
一個七、八歲大的男孩,怎麼會對他懷有這麼深的敵意和恨意?
薩昂哼了聲,冷冷地說:「你對我或許沒有印象,但是應該還記得我的祖父,畢竟,對於截去你手臂的人,不可能忘得掉吧?」
察木克聞言倒抽一口氣,神色異常激動。
「你……你是……薩澤的孫子?!」
「沒錯!當年我祖父好心前來醫治你的病,想不到你們卻編派個奸細的罪名,殺害他老人家,這件事我這輩子都忘不了!」
察朵兒聞言,忍不住開口問道:「爹,這件事情是真的嗎?」
她實在很難相信爹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,可是,薩昂竟然敢當著爹的面質問,難道這是真的?還是……這其中有什麼誤會?
察木克沉重地歎了口氣,臉上浮現深深的愧疚。
「當年的事情,我難辭其咎……你祖父當年曾表明必須立即切除我身上的病灶才有辦法活命,是我自己點頭同意的,只是我沒想到他竟是要截去我的一條手臂……當時我又震驚、又痛得失去了判斷力,在陷入昏迷之前,指著你祖父,質問他是不是別人派來謀害我的奸細,而我身邊的親信就因此認定你祖父意圖謀害我的性命,一怒之下將你祖父給……唉,你祖父明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,結果卻被……我實在是愧對他……」
這十多年來,察木克總是被深深的罪惡感給折磨著,他甚至經常夢到當年的情景,對那位善良老大夫的愧疚永遠也抹滅不掉。
「愧對他?」薩昂怒嗤道:「你以為心懷愧疚,就可以彌補你犯下的錯嗎?我祖父一生行醫救人,總是說不論病患傷得多重,只要有一線希望,他就絕不放棄救治的念頭。他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,可是卻被你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了!這筆血海深仇,豈是心懷愧疚就能一筆勾銷的?」
察木克沉痛地點點頭,相當贊同薩昂的話。
他望著薩昂,悔恨而平靜地說:「我確實犯下了無法饒恕的滔天大錯,倘若你要取我這條性命,為你祖父報仇,我絕沒有半句怨言。」說著,他甚至還對身後那些護衛命道:「你們誰也不許為難、阻擋他,更不許對他動手!」
「很好,這可是你自己說的!」薩昂取出一把長弓,鋒利的箭矢直指著察木克的心窩。
背負了十多年的血海深仇,是該有個徹底的了斷了。
「不!」
察朵兒和玉舒蘭見狀,驚呼一聲,察朵兒更是想也不想地迅速奔上前去,臉色蒼白地擋在兩個男人的中間。
「朵兒,快走開!」察木克低喝,就怕愛女遭到誤傷。
一旁的玉舒蘭則是嚇白了臉,深怕夫君或女兒會有什麼意外。
「不,不走!」
察朵兒哀傷而沉痛地望著薩昂,淚水在眼眶中打轉。
此刻在她身後的是摯愛的爹,而她眼前的是深愛的男人,這樣的情景對她而言實在太過殘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