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皇帝斷我純情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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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 頁

 

  阮阿童聞言眼眶灼熱濕潤,心口沸騰翻攪著萬般滋味,有歡喜,有不安,有苦澀,有心酸,有悲哀……

  他的柔情,是世上最最溫柔卻鋒利無雙的劍,在寸寸沒入心臟之除,還能令人深深著迷地笑著死去。

  十二年來,她比誰都要明白。

  可不是每個人,都承受得起如斯「恩寵」的。

  她默默低下頭,不言不語,不再徒勞無功的掙扎,只是做消極的抗拒。

  玄清鳳沒有忽略懷裡人兒的僵硬和戒備,波光瀲瀟的陣子掠過一抹痛楚,卻仍然固執勒地道將她緊抱在懷裡,說什麼也不放。

  太醫心驚膽戰地上前診治,在皇帝含笑卻偶測商深的危險目光下,不敢唐突地直接伸指搭脈,而是用上對待後宮妃嬪的規格,掏出紗帕放在她清瘦細小的腕上,這才敢把脈起來。

  「如何?」玄清鳳按捺不住心焦地問。

  「回皇上,阿童姑娘的脈象已經穩妥了許多,只是……」太醫有點冒冷汗,硬著頭皮續道:「許是近日有些憂思過甚,心脈受損了些,微臣開些滋補理經順氣的方子,調理個幾日,便無有大礙了。」

  「好好,那你快去開方子,命人速速煎藥來!」玄清鳳微鬆了一口氣,可想起「憂思過甚,心脈受損」八字,又高高懸起了心。「心脈受損能根治嗎?是不是治好了後就不會再犯了?還有,若需要什麼靈芝人參的大補之品,儘管到內庫拿去,別給朕省那些個勞什子——」

  「是,微臣遵旨。」

  太醫抹著一頭汗下去了,阿婉也識相地領著其他宮女太監悄悄退到殿外。

  阮阿童面無表情,半晌後才低聲道:「皇上,可以放開奴婢了嗎?」

  「阿童,你……生氣了?」他心一跳。

  生氣?她只是深深感到無力。

  經過這麼大陣仗,往後她在這宮裡究竟該如何自處,如何生存,想必他從來就沒有想過。

  他做的這些事,對她的好,就像是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孤女身上塞了一大把珍貴珠寶,只會讓旁人眼紅得厲害,恨不得伺機撲上來咬死她搶了個乾淨。

  「奴婢不敢。」她平靜地開口,「皇上關愛奴婢,奴婢感激不盡,怎敢有氣有怨?」

  「不,你明明就在怨朕。」玄清鳳懊惱無奈地看著她,滿心憐惜,偏偏又不知該怎生待她才好。「阿童,朕真不懂你,難道朕對你的心意,你半點都不放在眼裡嗎?」

  「皇上,以前我們談過這些了。」她輕聲道,眼底波紋不興。

  「朕說過,只要你願意,朕隨時可以封你為妃。」他深邃眸光堅定而真摯。

  「謝皇上。奴婢也說過,奴婢不願意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他有一絲著惱,素來漫然懶散的嗓音再止不住地氣急敗壞,「阿童,你這比茅坑裡的臭石頭還硬的脾氣,究竟幾時才能改?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,是一國之君,你就不能稍稍示弱,給朕一點面子--」

  可是為全了他的面子,得豁出、耗盡她所有的情感,她再忠心,也不願。

  然而阮阿童心知肚明,他終究是尊貴無雙的帝王,再怎麼抵抗,此時此刻也不能當真與他硬碰硬。

  所以她在他語氣終於冒出一絲煙硝味的剎那,選擇住了嘴,微微挪動了下身子,毫無意外地疼得臉色慘白、冷汗直流。

  「嘶--」

  「怎麼了怎麼了?傷口又疼了不是?要不要再喝帖安神湯?還是再換個藥?」果不其然,玄清鳳所有的怒氣瞬間驚得飛散無蹤,慌得急急檢查起她的傷勢來。

  她搖搖頭,咬著下唇。

  這倔強勇敢忍痛的模樣,卻令他更加心疼,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床上,親自去取了清涼鎮痛的藥育來,顧不得她的羞憤馗尬,不由分說地硬是褪下了她的裙褲上藥。

  肌膚相觸,指尖憐愛流連,這一瞬非因春心癡纏,而是溫情脈脈,這才更加教人惶惑忐忑,深恐已默默沉淪而猶不自知。

  情之一字,無象無形,又最是刻骨銘心、斷人肝腸……

  曾經,她並不是那麼狠心冷情的人。

  事實上自六歲那年,進了太子東宮服侍他起,他就是她用生命捍衛的主子,也是她眼底、心裡唯一的人。

  只要他一句話,她隨時可以去死,甚至是高高興興,備感榮幸的。

  這些年來,直至他兩年前登基為帝為止,宮內惡鬥層出不窮,尤其是當年諸皇子覬覦太子之位,對他的一次次暗殺、下毒,她永遠是擋在最前頭的。

  種種銀針試不出的毒,也是因為她搶著為他試菜,在吃了之後毒性發作,這才識破歹人脆計陰謀,得保太子無恙。

  說也奇怪,她就像是上天專門送至他身邊,供他驅策、護他周全的人體測毒利器,多次中毒僥倖不死,連太醫號脈之下都嘖嘖稱奇。

  原來她天生體質特殊,心脈氣血運行得比常人較為緩慢,所以能在毒發後撐到太醫來到,經一番金針度六之後,依此作依據研製出該毒的解藥。

  因她之故,太醫院裡幾年來就多了十數種珍奇毒物的解藥,以至於後來再無人對太子下毒,宮內的鴆殺之舉也因此消停了幾年

  只是這些年來她自己知道,原本一年也打不了一次噴嚏,可在屢屢中毒之後,身子已然虧損了大半,不管春夏秋冬,手腳總是極度冰冷,就算衣服穿得再厚也不覺得曖。

  這一切,原都是她應該做的。因為她是奴婢,天生就該護主。

  而且就算為他死了,哪怕做鬼也是歡喜的。

  她一直、一直都是這麼認定的,直到……

  「阿童姊姊?」

  阮阿童猛然驚覺,冷汗淋漓心悸未消地回望著阿婉滿是關懷的小臉,有一刻彷彿神魂還沒歸來附體,神情愣怔茫然如傻。

  呵,是啊,往事早已不堪回首,而兀自糾纏著從前的自己,不是蠢笨的傻子又是什麼?

  「怎麼了?」她將拿在手上良久,才打了一半的流蘇繡子放回膝上的小籃子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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