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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頁

 

  若能以不呼吸換得他捨禮忘俗的擁抱,這一生已足夠。

  她要的不多,也不過卑微的期盼他回眸揚笑,要的只是一份真誠同等的愛,如今,她真的擁有了嗎?

  「月恩,我喜歡你。」過了良久,那聽似歎息的輕音再次從她耳邊響起。

  她心尖抖跳,莫名激動著,淚水如珠滾落,終於……她放任自己的情緒,伏在他肩上哭得像個淚人兒。

 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,那沉若川河流轉的朗嗓,竟令她如此感動,忘了身份,忘了禮教,在這重要的一刻,她只想要賴在他懷裡哭,就算哭瞎了眼,若能賴他一生一世,她也滿足了。

  兩人回到龐府,早已過了掌燈時分。

  龐月恩一改以往爽颯的作風,在上官向陽面前羞澀得像是個小媳婦,連一道用膳時也顯得秀氣文雅許多,還不時自眼睫底下偷覷著他。

  有一口沒兩口地吃了一會後,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,「都濕透了嗎?」

  上官向陽看向她,點頭,「都濕得差不多了。」

  「……對不起,都怪我沒先問清楚。」她垂下臉,羞愧得想死。

  看她嬌憨又羞搬欲死的姿態,他不由得露出淺淺的笑。

  打在畫舫上相擁到日頭西沉之後,在小雲兒提醒之下,他們才打著燈籠在河面上尋找那塊硬綢。

  上官向陽說,坐在那艘畫舫上的姑娘正是上官府的金賬房上官凜,不易浸水的硬細裡頭包的是她擬定的復仇大計。

  「沒關係,烘乾就好。」他好笑地安撫。

  她撇了撇唇看向他。烘乾有用嗎?上頭的字都糊成一片了,就算烘乾了,一樣糊得難辨字體,不是嗎?應是他好心不捨責難她才這麼說的,這麼一想,不禁感動於他的寬容,但一想到船艙窗口上那張濃妝艷抹的臉,她立即皺起秀眉。

  「那個打扮得像是花娘的姑娘真是上官凜?」儘管他已向她說明一切,但她還是忍不住狐疑。

  記憶中的上官凜堪稱清秀,總是笑而不語,但有些懶,也似乎刻意與人保持距離,初知她是上官府統籌所有產業的金賬房時,她真嚇了一跳。

  畢竟知曉上官府金賬房身份的人不多,就連上官府名下的商號掌櫃,儘管見過她,電不見得知道她就是金賬房。

  而她是在爹與世伯交談時無意中聽見的。

  「嗯。」上官向陽輕聲應看,掏出早已濕透且糊成一片的上等宣紙,隔著些許距離,以燭火烘烤。

  「她扮成花娘怎麼報仇?世伯去世時,她到底是上哪去了?」

  「當初她察覺事情有異,不忍心老爺兩地奔波,於是自動請纓南下,發現事情太過詭異,便留下調查,卻沒料到老爺的身體等不到她趕回來。」上官向陽烘烤著紙,分出心神瞅著她回答。

  「是嗎?」

  「她就是查出對方是誰,才留在江南調派事宜,如今回到京城,她已經順利地混到夏侯懿的身旁了。」

  「她賣身人府?」

  「嗯,凜兒賣身人府,順利混到夏侯懿身邊,我現在只擔心若出任何差池會要了她的命。」他小心地翻轉看紙烘烤,動作輕柔,像在呵護著什麼寶貝。

  凜兒?她撇了撇唇,對於他的親密用語有點不太舒服。「她不是聰明得很,有什麼好擔心的。」

  她嘟著臉別開臉,吃起悶醋。

  第6章(2)

  上官向陽微揚起眉,笑睇著她。「這菜裡怎麼加了醋?」

  「哪有醋?」入暑後,她的食慾頗差,府裡的廚子總喜歡弄點清淡的涼食,哪有加什麼醋?

  「要不,哪來這麼濃的酸味?」他貼近她,在她頸肩處嗅聞。「凜兒就像親妹妹,在凝小姐出生後沒多久,老爺便撿到了她,那時她還在襁褓中,瘦得像根蘿蔔,我一看她那模樣……」

  「好了,夠了。」她才不想聽他那些傷感的過往記憶。

  向陽看似無情,其實重情,每個女孩子看在他眼裡,一個個都是寶,反觀她……呢,怎麼算,當娘子還是比當妹子好,那她就大人大量不計較了。

  「說到夏侯彭,那日不是在報慈寺販濟嗎?」她趕忙轉了話題。

  「那八成是凜兒的主意。」他想也不想地道,完全不認為那樣的男人會有善心。

  「可是依我看來,夏侯懿在京城也沒弄出什麼新的買賣,手裡承接的幾乎都是上官家舊有的,若只有那麼一點能耐,憑我龐府的勢力,用壓的就把他給壓死了,哪裡需要你家凜兒在他家為奴為婢,為上官家報仇?」

  「不,這是上官家的私仇,不能將龐府牽扯進來。」他頓了下,忍不住話說從頭。「我一直不跟你表露心意,正是因為上官家的大仇未報,我是無法成親的。況且聽凜兒提起,夏侯懿在邊城一帶私下經營的是軍火買賣的殺頭生意,跟在身邊的都是一些綠林山賊,若是真撂不倒他,我已經決定拿命換他一命」

  話落,斯文的他,目光閃過一抹狠厲。

  「你在胡說什麼?明明就還有其他方法,幹嗎非得拿命賭命?」龐月恩倏地站起身,怒瞪著他。「你賭賭看,你敢賭,就順便拿我這條命也一併賭進去!」他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心上?若失去他,她怎麼辦?

  面對一臉認真的她,上官向陽笑逐顏開,把半干的紙放到一旁,一把將她拉進懷裡,讓她安坐在他腿上。

  「我現在沒這麼想了。」她是如此在意自己,甚至願意重命相隨,要他怎能不感動?「你瞧,凜兒的信上寫了漕運兩個字。」

  龐月恩撇著嘴,悻悻然地瞪向桌面那張未干的紙,卻突地發現,上頭的墨漬早已糊了,卻浮現蠟狀的兩個字,龍飛風舞地寫著「漕運」。

  「蠟?」

  「對,就算這書信我沒拿到手,也不怕被人看出端倪。」黃蠟加上樹液,透明無色地落在紙上,只會顯得有些薄硬,上頭再隨意寫上字掩蓋,就難以看出裡頭到底透露什麼玄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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