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老問題。」
「漕運?」
「嗯。」上官向陽欣賞地看著她。他就愛她的聰慧,一點即通。
「你有沒有問她,她到底要做什麼?」
「沒。」
「你問都不用問的?」就這麼放心交給上官凜決定一切?
「凜……凜辦事,我向來很放心。」想起承諾,他立刻改了習慣。「你想,她可以在及算那年統管上官家南北近百家的鋪子,本事還不大嗎?」
「可不是嗎?她本事大到上官府被人連根剷除都沒發覺呢。」龐月恩撇撇嘴,語氣酸得很。
「那狀況不一樣,況且,事情發生的當頭,她人在南方打通管道,新設浦子。」面對她的酸言酸語,他倒是不以為意,笑笑,繼續喂菜。「況且,有些事是老爺不願讓她擔心,一直隱瞞,就連我,也是到了最後才發覺情況不對。」
「是喔。」龐月恩噘起嘴,暗忖漕運向來是京城收稅賦的主要流通幹道,一般商賈想要利用漕運運輸商貨,若不是與官有交結,就得要富霸一方。如今上官凜想要這條線,必定是為了夏侯懿,可她記憶中,應該可以沿用原上官家的特權才是,何苦還要再另請令牌?
不管怎樣,上官凜一定有她的用意,向陽不過問,她自然也摸不著頭緒。不過眼前最重要的,還是得要拿到通令牌才行。
除了七王爺外,還能殿誰請調?
她垂眼細思,由著上官向陽餵食,直到吃了快七分飽,才突地想起,「你不是也還沒吃嗎?你先吃一些。」
「你多吃點。」他夾了口菜湊到她唇邊,她卻緊閉著唇。「月恩?」
「你吃,你吃了我才要吃。」這點她非常堅持。
「要我吃?」就以這副筷子?
「嗯。」龐月恩哪想到這層面上,只顧著要填飽他的肚子。
「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。」上官向陽以筷就口,甚至以口輕咬過筷端。而後神色自然地再夾口菜,送到她嘴邊。
龐月恩突然發覺有異。「等等、等等。」
「你不是說我吃了,你才要吃?我都已經吃了,你怎麼可以不吃?」他笑得狡默,看她面露驚慌,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這惡丫頭以往老喜歡逗他了,原來這滋味竟如此快意。
「可是、可是……」她原本蒼白的臉被他這麼一逗,急速染紅,又羞又惱地瞪看他。「明明還有一雙筷子。」
她的原意是,既有兩雙筷子,那就她一雙、他一雙,可誰知道他竟然拿同一副筷子,想要她一口、他一口……這樣很羞人耶!
「這樣比較快。」上官向陽硬把筷子再度湊向前。
「我、我吃飽了。」
「再吃一口。」
「可……」
沒有可是,她已經被強迫餵了菜,粉頰紅潤到快要釀出血來了。
只見她撇看嘴,羞惱嬌嗔看,「你可惡。」
「是你要我這麼做的。」他得意地笑瞇了黑眸。
「壞蛋。」她小聲咕噥,偏又貪看他的笑。
若是他能一直陪在她身邊這樣笑著,該有多好!
要他心無掛念,也唯有幫助上官凜奪回上官家產業吧!那麼,她能做什麼呢?
第8章(1)
龐月恩想來想去,還是唯有七王爺最容易掌控,於是決定登門拜訪。然而,上官向陽早已對她撂過狠話,不准她前去找七王爺,所以--
「你確定漕運的通令牌是向水門親事官請調?」
「是啊,你帶我的髮釵去水門找個柳姓親事官,他就會幫你辦妥。」龐月恩說時,立刻從發上拔下一根金釵。「他的夫人很喜歡我設計的首飾,帶著去,他會對你特別禮遇。」
上官向陽沉吟了會兒,才接過金釵。問:「可就我所知,以往聽凜提過。通令牌應該是要向守漕門的皇城官請調吧。」
龐月恩面不改色道:「哦,那是多久以前的事?規矩早就改了。」
「是嗎?」上官向陽垂眸尋思片刻,極不得已地說:「好吧,我就走一趟水門官衙好了。」
「柳親事官政務繁忙,你可能得要稍等一會,記得,稍安勿躁,耐心地等就對了。」臨走前,龐月恩不忘囑咐。
待上官向陽的腳剛踏離,她隨即輕喊,「小雲兒,動作快,立刻為我梳妝打扮,我要去一趟七王爺府。」
要請調通令牌,確實是要找皇城官,可問題是這事已經迫在眉睫,等到皇城官願意給通令牌,不知得過多久,倒不如由她出馬,親自跟七王爺請調還來得快一點。
「小姐外出?」
上官向陽到內諸司等候柳姓親事官,為了見到他,得要層層享報,再層層回報,一來一去就耗上了一個時辰,而後得知柳親事官正在外頭巡視,所以又在水門官衙等了一個時辰,直到夕沉月升,才得知柳親事官根本出城去了,於是他決定先回龐府。
然而才踏進龐府,轉進後院的途中,遠遠的就發現琅築閣竟沒有半點燈火,隨即他轉回正廳,問門房。
「是啊,已經出去很久了。」門房照實回答。
「何時外出?」
「約莫晌午,小雲兒也跟在身邊。」
知道小雲兒也在她身邊,他稍稍寬心了點,但還是覺得古怪,不禁又問:「可知上哪?」
「聽小廝說,應該是七王爺府。」
一聽到七王爺府,上官向陽俊臉霎時風雲變色,吹起霜風落起冰雹,冷冽得讓人不寒而慄。
他握了握拳頭,寒銳冷光自長睫底下迸出。
這丫頭!
七王爺府。
今兒個不知道怎麼搞的,七王爺府裡一反常態,既沒笙歌,亦無舞伶,整座府邸靜無聲,就連燈火也滅了好幾盞,月亮拱門的燈全熄了,唯有四周高牆和前後門才有燈火照耀,侍衛進駐上百,看似重重戒備。
「王爺,何必強人所難呢?」
三道央牆拱門外的幽雅水榭裡,周圍竹林掩蔽,花團錦簇,微風吹拂,濃郁香氣繚繞著整座水榭,伴隨著龐月恩微惱的低吟。
「本王這樣就算是強人所難了嗎?」趙甫哼笑,倚坐在水榭正廳裡臨窗的竹榻上,慢條斯理地嘗著京城近來正時興的旋炒銀杏,配著沁涼鎮署的梅茶,壓根不看身旁如坐針氈的龐月恩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