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姑娘既然身在青樓,便是個窯姊兒,那麼更應該嗅著了銅臭味便忙不迭地撲上來才是,怎地這般粗魯的對待。
「氣你是個程咬金,沒事兒好端端地介入人家夫妻之間做啥呢?」
雲斂裳也是個直性子,心裡頭藏不住話,他一問,她便一古腦的全說了。
「你指的是清兒和炎妙槐?」
「廢話!」又一聲輕時,面對這個男人,她顯然不知道客氣是何物。
「我聽說他們夫妻並不睦,清兒甚至打算為炎妙槐娶妾,一個女人要有怎樣的委屈,才會這般大張旗鼓地替夫君納妾。」
由此可見,那個總讓他掛在心上的女人,日子過得並不好。
捨不得呵!
所以今天一見到炎妙槐竟然出入飄香樓尋歡,他才會怒上心頭,不由分說的衝進包廂,就是鐵了心要狠狠地將他給教訓一頓,好為他的清兒出出氣。
「你覺得慕真是一個會讓自個兒委屈的女人嗎?」杏眼圓瞪,為了不讓江遠仙礙事,雲斂裳只好耐著性子同他說。
雖然解慕真的外表柔順,可骨子裡卻是倔強固執到了極點,那要強的性子,怎能容得了旁人委屈她呢?。
外人以為解慕真逆來順受,但就她來看,這一切壓根都是她自個兒主導出來的結果。
這樣的生活是她要的,所以她想盡了辦法,讓自己的生活變成這樣。
如果可以的話,她可以同炎妙槐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的過上一輩子,可是偏偏炎老夫人這般殷切的想要抱孫,才逼得她非得找個女人來替炎家傳香火。
「她……」江遠仙張口就要辯駁,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雖然打小他就知道解慕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,可是真正相處也不過是娃娃時的那幾年。
後來她失了蹤影,他則奉母之命千方百計地尋她,卻遍尋不著,有一陣子他甚至以為她已不在人間。
要不是何風月的告知,他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下落。
見他發著楞不說話,雲斂裳終於緩了緩神色,說道:「知道我同她是怎麼認識的嗎?」
楞楞地搖著頭,他大半的心思還在方纔的問題上兜著。
「我與她是姊妹,曾經一起在街邊乞討過生活。」
「她曾經落魄至此?!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,怎麼說也是何家的女兒,又怎可能成了街邊的乞兒?
他屏氣凝神的聽著雲斂裳說著過去,聽著他的清兒怎地被人趕出家門,而成了如今的解慕真。
又聽著她們姊妹倆如何孤苦無依,差點病死和凍死。
又聽著解慕真是怎麼入了炎家,成了炎家的少夫人,再成了如今為夫婿招妾的女人。
那一字一句,她說得輕鬆,他卻聽得心疼不已。
「所以,炎妙槐並不曾真的善待清兒……就是慕真?」他啞然問道,心疼她受了這樣大的苦難。
「這世上已經沒有清兒了,清兒早死在大雪紛飛的街道上了。」
雲斂裳不想給他任何的希望,雖然這個男人也算得上是重情重義,可她身處青樓,瞧過的男人太多了,再重情重義,也有背叛負心的一天,所以她的口氣依舊不善。
「就算炎妙槐在情感上不曾給過慕真她想要的,可是該有的尊貴榮寵、吃喝花用,他也從不吝惜,所以她用不著你來替她出氣。」
這男人只有添亂的分,她甚至希望他走得愈遠愈好。
雖然解慕真在匆匆離去之前,曾經千交代、萬囑咐要她好好善待他,可是她卻希望他能趁早死了心。
「這些我也可以給她,我甚至可以給得更多。」
「你能給的,未必是她要的,否則在你第一回找著她的時候,她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炎家,回到你的身邊。」
「那是因為她以為我會嫌棄她,可是我不會,我會視她為妻,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她。」
「休離再嫁,你以為她在你們那種世族大家能過上什麼好日子。」
旁的不說,就是那些自以為高尚的皇親,一人一口口水,只怕就能將解慕真給淹死了。
「一切有我!」
這話說得是一夫當關,萬夫莫敵,可惜的是,他的豪情萬丈卻只換來了雲斂裳的一記嗤笑。
「你有什麼用?若是你真有用,會到今天才能尋著她的下落嗎?」
這個男人也太天真了吧!
就她看來,真正能保護解慕真的只有炎妙槐,因為他那個人夠驕傲,驕傲到壓根就視世俗禮教為無物。
只要他想,他便能為慕真織出一片天,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其中。
「我……」
雖然江家式微,但是依舊吃穿不愁,他的清兒又何須過著如此寄人籬下的生活。
不行,他得去找她!
一開始他只以為她貪圖富貴、背信忘義,所以他氣極了她,那日才會拂袖而去。
然而終究是不捨啊,所以才會在乍見炎妙槐上青樓時,怒氣攻心,可如今在得知一切的原委之後,心中那股熊熊的怒氣,倒教一抹的心疼給取代了。
他驀地起身,筆直的就要往外走去。
這個男人還真是個死腦筋,都已經跟他說得這麼清楚明白了,他還非要去蹚渾水。
她氣極了,揚聲喊道:「等一下!」
「姑娘還有事?」江遠仙回身問道。
卻見雲斂裳臉上的不悅皆已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讓人炫目的絕美笑容。
「你就這麼走了,那麼我方才幫你包紮的藥費呢?」她笑著開口索討。
「呃……」
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!他連忙伸手入懷,掏出了一綻金子,雙手奉上。
美目望著那綻金子,她臉上的笑意更盛,聲音柔婉地說道:「江爺可真是大手筆,可惜我要的不是錢。」
金子、銀子她多得是,用不著他巴巴的來當火山孝子。
還有窯姊兒不要銀兩的嗎?那她要什麼?
江遠仙滿心疑惑,才要開口問,誰知她就這麼迎了上來,眼見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。
「姑娘……」你想幹啥呢?
他話都還沒說完,雲斂裳已經沒有絲毫停頓地欺上前來,紅唇更是不容抗拒地落在他的薄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