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女人像是吃定他捨不得傷害她,不怕死的說個不停。
就算明知她只是想搞好友們求得一線生機,他還是氣怒得牙根發癢。
「如果我不呢?」
「這幾日,我相信你已傾盡了眾人之力,卻仍找不到他們的下落,我不敢想若是長久下去,斂裳他們可還有活命的機會。」時間不等人呵!
若不快點做些什麼,只怕到時就算找到了人,也只是兩具冰冷的屍體了。
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,牙根一咬,青蔥兒般的纖手微微地抖著,伸入懷,中拿出一封信。
「這兒有份休書,你簽了它。」有了這紙休書,便能再為好友們多換得幾日的生機。
「你……」炎妙槐簡直氣壞了。
怒氣一揚,他驀地伸手,揮去了桌上那幅仕女圖,連帶將桌上的東西掃落地。
她竟然還準備了休書,是鐵了心要離開他嗎?
「你執意要這麼做?」
「是。」
他怒極,一把搶過了那封休書,在她眼前撕了個粉碎。
「撕了無益,我寫了很多。」似是早料到盛怒的他會有這樣的舉動,於是她又拿出了一張,這回,她親自撕開封口,將裡頭的休書攤在他的眼前。
余妻解氏善妒而不事,尊親……
冷眼掃了一句,炎妙槐便伸手扯過那封休書,只是這一回他沒撕,將之攤上了桌,取來還殘存在桌上的毫筆,利落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,還摁上了手印。
完成後,他細細地將那封休書折好,遞至她的眼前。
「你要的,我會給你。」一轉眼,原本極怒的心緒已然平靜。
波瀾不興的臉色倒教解慕真的心驚了下,卻只能無言地望看著他,顫巍巍地伸手接過。
在握住休書的那一刻,她以為自己該是釋然的,畢竟一切都順著她心中所想,偏偏卻是這般的心痛難耐。
不在乎嗎?
她以為自己能夠很坦然的面對這一切,可是等真的發生了,她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自己騙自己。
「如你所願!」
微微一揚唇,炎妙槐那張俊逸的臉上佈滿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冷笑,望著她的眸中再也找不出一絲絲的眷戀與掛念。
不能再多瞧一眼,解慕真急急回身,可卻因為逃離得太過急切,差點見絆了自己。
「不用這般的迫不及待,我已經給你休書了,不是嗎?」
他的冷言冷言宛若鬼魅般追了上來,逼得她只能盡快穩住身子,匆匆離去。
即使非她所願,可這回只怕是真傷了兩人之間的情分了吧!
這點從他面色陰寒,且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休書,便可以瞧得出來。
雖然一切都是她起的頭,可是心裡的疼啊,就像被萬箭穿刺。
劇疼的心不斷地喧囂著要她回身,再瞧他那俊逸無比的臉龐一眼,可是她不敢,她怕只要再瞧一眼,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便要動搖。
所以她只能拔足狂奔,任由顆顆珠淚飄散在竄動的風中。
第9章(1)
休妻再娶!
這事在炎家自然造成了極大的紛擾,首先是老夫人完全沒有想到這對夫妻不過幾日的時間,就完全把她的話當成了耳邊風。
所以媳婦前腳才出了炎家大門,她便找來了兒子,怒極地揚起了枴杖便往他身上招呼去。
對於種種的責難,炎妙槐不閃不避,只是直挺挺地受著。
「休妻再娶,你好大的心性。」
老夫人年紀終究大了,打了幾下便禁不住地停下來喘喘。
「娘,您自可生氣,但要小心保重身子。」他眼神清淡的望著娘,關心的說道。
「你做出這等的事,還會在意我的身體嗎?」
氣都要被他給氣死了,如果他的心裡還有她這個娘,會做出這種不倫不類的事情來惹她生氣嗎?
「兒子自然是在乎的。」
雖然並非親生,但喊了十幾年的娘親,再也無過繼與親生的差別了。
「你若真的在乎,立刻去將真丫頭給我帶回來。」
雖然那日她對媳婦是凶了起了可那也是因為疼她。
當年進門的三個孩子中,她最看中的便是她,她性子聰慧又溫馴,雖說有個不怎麼上得了檯面的本家,可是孩子到底是好的。
那日,才瞧得炎妙槐護持妻子護得那樣周到,她還以為他終於開了竅,感受到真兒的好,沒想到他竟膽敢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醜事。
這一想,她便對媳婦起了無限的愧疚與心疼,手中的木杖也更加毫不留情地朝兒子身上打去。
一個死命的打,一個不閃也不避。
最終是繆成載看不下去了,一個箭步衝上前去,一把握住了她的枴杖,勸慰道:「娘,您別打了,大哥不過一時間想不明白,你就讓大哥好好冷靜個幾天,說不準明兒個就開了竅,知道自己做錯了。」
「哼!」
這話不但沒有安撫到白鳳仙,反而澆得她怒火更盛,倒讓繆成載也成了箭靶。
「我還沒說你呢,你倒自個兒送上來了,說說你這個大哥是怎麼做的,妹子受了那麼大的委屈,被人休離趕出府去,你竟然一聲不吭!」
白鳳仙厲聲責備著為炎妙槐說話的繆成載,也給了想要開口替兄長緩頰的炎海任一記冷瞪。
但炎海任向來天不怕地不怕,挺直背脊地說道:「娘,大哥做事,向來有分寸,不至於做出這種絕情的事,這其中怕是有什麼顧忌吧!」
「好,那我倒要聽聽,他這番的休妻再娶,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顧忌!」
冷眼再眺向面色嚴峻宛若寒冰的炎妙槐,但見他薄唇緊抿,始終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字半句。
「瞧,我讓他說顧忌,他也不說,怕是說不出來吧!」白鳳仙氣極怒道,眼看著又要一杖往兒子的身上揮去。
她盛怒,即使已經年邁,力氣還是不小,枴杖在空中揮出了呼呼風聲,那一杖下去,就算不會損及筋脈,至少也得要休養個十天半個月吧!
見狀,繆成載與炎海任對視一眼,然後搶身上前,擋在只會傻楞楞站在那兒讓人責打的炎妙槐身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