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那一身的大紅蟒袍如此奮不顧身的救人,繆成載也沒歇著,跟著不顧火勢地衝了進去。
饒是炎妙槐力大無窮,只怕也不能一次救出三個人吧!
他早已知道炎妙槐的計劃,也知道今日的迎娶不過是個局,現在那個沒了新郎官的迎娶隊伍,只怕早已亂成一團。
他們是想要誘得何夫人掉以輕心,這樣他們才能找著雲斂裳被關的地方,只不過他們沒料到的是,何夫人竟會如此心狠,想要一把火燒死他們三個。
也還好炎妙槐耐不住性子,自己跑了來,否則解慕真真要有什麼閃失了。
渾身被罩在一股子幽迷的境地,整個腦袋昏沉沉的,將醒而未醒,幾度輾轉,長聽輕顫,解慕真終是睜開了眸子。
一睜眸,便跌入了兩潭幽深的眸中,那眸裡深情滿載,哪裡還有幾日前的冷然。
「這兒是地府嗎?」她還以為自己跌入了幻境之中,用著被濃煙黑啞的嗓音問道。
如若不是地府之中,又怎會有一個同他這般相像之人,用著這樣深情的眼光瞧著她。
那個男人心高氣傲,被她這樣對待,曾有的情分只怕早已蕩然無存了吧!
「這兒不是陰曹地府,這見是炎府。」
被以為是鬼差的人淡淡的開口,聲音雖然平穩,卻也染著幾絲的不捨。
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已經密實得不可能傷她分毫,沒想到他卻沒有算計到何夫人歹毒的心思。
若非在領著花轎回府時,心中突然一陣躁動不安,讓他什麼都顧不得地拋下花轎,快馬馳來,又怎來得及搶救身陷火海的她。
只消一想到她倒臥火場,那似是沒了生息的模樣,炎妙槐的心便是一陣懊悔。
悔自己何必與她賭氣,明明知道她是救友心切,偏生心中一口氣嚥不下,硬是不肯將自己的計謀告知她,讓她心急得自己下堂求去。
從來不知恐懼的他,多怕自己要是來遲一步,那麼他見到的便是香消玉殞的她了。
還好,老天垂憐,她雖然昏了過去,可是並無大礙。
所以他顧不得自己一身傷,也要牢牢地守在榻畔,連眼兒也不敢眨一下,只怕他一眨眼,她便會消失。
「你……」本以為他不過是幻影,畢竟在那熊熊的大火之中,心思歹毒的何夫人並沒有給她留下一線的生機。
以為自己必死無疑,所以才會在一張眼,見著那深情幾乎滿溢的雙眸時,誤以為那不過是自個兒想出來的幻影。
「你是真的?」解慕真不敢相信的低呼著,然後顧不得身子虛弱,掙扎地想要起身。
在以為自個兒必死無疑的那一刻,她其實是後悔的。
悔自己竟然捨棄了他的細心呵護!
「傻瓜!」
瞧她那東摸摸、西瞧瞧,一副不敢置信的傻氣模樣,饒是心中還有著殘存的怒氣,這時也全都一掃而空。
原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眷戀呵!
這樣的發現讓他心緒大好,大手一張,結結實實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中。
「這輩子我倒是纏定你了,你想下陰曹、入地府,除非我陪著你。」
那話,彷彿慘了蜜似的滲入了她的心底,在感受到他懷裡傳過來的溫暖時,她忍不住逸出一聲滿足的長歎。
歎息過後,她卻驀地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一陣濕濡,縮回來一瞧,便見手心竟淌滿了鮮血。
一顆心猛地用至了胸口,她驚嚷道:「你受傷了!」
「小傷罷了。」對於自身的傷勢,炎妙槐絲毫不在意地一笑,然後凝著她的眸說道:「所有你在意的人,我都給你救回來了,所以你可欠了我三條命,得用這輩子來償。」
這輩子啊,他做過的事,哪一樣不是將本求利,唯獨拿她莫可奈何,明明她折
他驕傲如斯,偏偏他還是一心一意地只想將她置於身側。
唯有這樣,他的心才能安啊!
「你……」
這個傻瓜,自己傷了還不肯治,偏偏要在這兒守著她醒來。
她不過是昏了過去,醒來便好,可他卻是背部被燒得一片血肉模糊,這麼笨的事,他怎麼做得出來啊?
從他懷裡退開,她板起臉來,硬是將他按上了榻,情勢瞬間易轉,這回倒換她居高臨下,惡狠狠地對他說道:「要我許你三命也成,那你也得有命去受。」
話落,她回身便要去找大夫,可只想守著她的炎妙槐哪裡肯依,長手一撈,又將她撈回了身側。
他可是一個大男人,這點傷算得了什麼?
只要她好好的,什麼都不重要了。
尾聲
風光一時的何家,如今只剩下一片破落。
解慕真抬眼望著,當真欷吁不已。
纖細的身子往後一靠,一具結實的胸膛早已等在身後。
原來這樣大費周章,除了想要救人之外,還想將風雲幫一網打盡。
因為炎妙槐知道何夫人生性狡獪,若不是來個人贓俱獲,她斷不可能俯首認罪。
而那日與繆成載纏鬥的便是何府的羅管事,他雖身受重傷,可卻還是活了下來。
如此一來,有了風雲幫眾人的指認,再加上羅管事不甘何夫人的坐視不管,任由其自生自滅,自然一五一十的招來。
然後他再施了點力,何家母女便立刻被送進大牢。
謀害人命可是天大的罪,她們母女倆罪證確鑿,被判了個斬立決。
沒了那對母女的何家頓時敗落,所有的僕傭走的走、逃的逃,餘下的也只剩下這座空宅了。
「走吧!」
望了許久,糾纏在心中多年的愛恨終於煙消雲散,解慕真抬頭,朝著炎妙槐綻出一抹燦爛的笑容。
他寵溺的問道:「不進去瞧瞧何老爺嗎?」
「他……」聞言,她頓時一窒,雖然想看,卻也怕瞧了難過。
於是她緩緩地搖了搖頭,終究還是不敢進去。
她默默地往前走了幾步,他立刻追了上去,低聲說道:「我已經在炎家旁購置了一棟小宅,也讓人佈置好了,等會兒便讓人將何老爺請過去,這樣你什麼時候想見,隨時都可以前去探望。」那一心一意的為她著想,從他口中說來卻是雲淡風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