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是答應孩子要留下來過夜?」
難道只是哄哄孩子的話?
望著隨時可能離開的他,杜蕬蕬多想上前抱住他、挽留他。
可是,他那拒人於千里的冷淡神情,讓她望之卻步。
「我得回去整理行李,答應孩子的事,我不會食言。」剛剛他想了很多,想起過去,也想著兩人的未來。
他愛她和孩子,復合是唯一的路。
但在這之前,她隱瞞懷孕,堅持離婚的這筆賬,必須跟她算清楚才行。
現在想來,當初她提出離婚根本就是障眼法。
她佯裝無情的推開他,讓他帶著內疚不敢挽回,心灰意冷的按照她的計劃,一個人出國深造治療情傷。
現在,他完成夢想,進入知名律師事務所任職。
他走的路,恐怕跟她當初所想的一樣。
難怪他第一天上班,就在公司附近遇上她……
他想,倘若沒有這場小火災,讓孩子提前曝光,她會以各種巧合出現在他面前,引起他的注意,讓他一步步落入她撒好的情網裡,重新擒住他的心。
「行李不必急著拿,我有替你準備衣物和盥洗用品,東西很齊全。」他願意信守承諾,讓她稍微放心。
「你就這麼篤定,我終究會回來?」
「我們挨著彼此。」她相信,只要有愛,他們注定享受。
面對她的篤定,他冷冷的笑了。
驟然回頭,他大步走到她面前,將她困在胸膛和灰色磚牆間,緊握拳頭對她低聲咆哮——「我是海挨著你,但我的心受了傷,蕬蕬,你難道不曾想過,我可能因為情傷太重,乾脆在國外娶妻生子,再也不回國了?」
如果事情演變至此,那麼他們還深愛著彼此也枉然。他們這輩子終將錯過,不再有機會復合,他的孩子將永遠無法跟他這個親生父親相認,而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有對可愛的雙胞胎。
一思及此,怒從中來,她怎麼可以這麼貿然魯莽!
「不,如果你還愛著我,你不會這麼做……不會……」不會嗎?突然間,她不那麼確定了。
她輕輕搖頭,想表現出自信,好反駁他的假設,但蒼白臉色洩露了她的恐懼。
當初她自認瞭解他,所以才敢如此膽大妄為的算計他。
四年前那場意外她並不怪他,但卻被她利用來推波助瀾,讓他放下責任,海闊天空的去飛。
在今天之前,她甚至十分篤定,當他完成夢想,他會回到自己身邊。
可此刻面對他憤然的指責,惶惶不安如浪潮般淹沒她。
「你錯了,我考慮過這麼做,我一度想接受另一個律師樓的聘請,長期待在紐約工作——」他眼色凌厲的說著。
「當初我若選擇待在紐約,可能七年八年或更久。」
「不管多久,我都願意等。」
「你願意等,我不一定願意回到你身邊。」他負氣的反駁。
「你……不願意嗎?」驚愕的望著他一臉森寒,杜蕬蕬渾身顫抖。
深夜氣溫極低,但刺骨的冷意卻不敵從背脊蔓延上來的惡寒,讓她心驚膽跳。
「我在考慮……該不該跟你爭孩子的監護權。」
「監護權……」她臉色一白,這比不願回到她身邊更讓她恐懼。
「對,我會全力爭取孩子的監護權。」
這勢必讓她受傷且害怕,他並非想傷害她。但除此之外,他想不出任何辦法能讓她從此乖乖聽話。
他愛她,絕對有意重新復合,但他十分確定自己無法承受她又一次的算計,即便她廚子善意,他仍無法接受。
「阿法……」
「這件事有空再談。」
他轉身,大步跨過庭院,開門離去。
西裝外套從杜蕬蕬的肩頭滑落,她臉色發白的望著他小時在門後的高大身影,一顆心直往下墜,落入無底深淵。
在孩子的雙人床上窩了一晚,人高馬大的蔣國法骨頭酸痛又僵硬。
他下了床,一手揉著後頸,盡量輕聲不吵醒孩子,起床到外頭的浴室梳洗。
才走出房間,便聞到空氣中瀰漫的食物香氣。
還殘存著睡意的黑瞳閃過一抹訝異,他走進浴室梳洗換衣後,拎著西裝外套和公事包走下樓看個究竟。
時間還早,因為冬天的關係,外頭天色微亮,寂靜的客廳裡有一盞溫暖光暈。
因為昨天丟下一堆公事沒處理便提早下班,今兒個他得提前進公司處理。雖然很想留下來陪兩個寶貝吃早餐,但礙於公務繁重,他不得不先行離去。
他原本想直接出門,路上再隨便買份早餐果腹,但食物的香氣引發他的好奇心。
他走到廚房門口,意外看見餐桌上已經擺上一籃烤好的法國香蒜麵包、一盤切好的蘋果以及一個銀色保溫杯,濃郁的咖啡香氣縈繞在薰衣草色和米色搭配裝潢的廚房裡。
杜蕬蕬手裡拿著鍋鏟站在爐子前做著早餐。
他相當震懾。
跟她結婚的那幾年,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對下廚敬謝不敏,連切水果、煮開水都不會,更別說一頓早飯。
但現在,她卻站在那裡,洗淨鉛華為家人洗手作羹湯。
眼前溫馨的一幕讓他感動不已,心中不曾消失的愛,更加深刻濃厚。
他無法不愛她。尤其在她為這個家、為孩子做了巨大的改變之後,他多想將她擁進懷裡,對她傾訴心中愛意……
但時機未到,他必須讓她明白,這個家不能由她明白,這個家不能由她任性主宰,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,他擁有一半的權利和義務。
杜蕬蕬將煎好的培根蛋餅、起司蛋餅起鍋,熄了爐火,端著白色大圓盤轉身。
一轉身,她看見了站在廚房門口的他。
他高大偉岸,一身西裝英挺出色,讓她心動不已。
「吃早餐好嗎?我多做了一份,另外還煮了咖啡。」昨晚,他的冷漠讓她心碎,回房間裡暗自哭泣。
但個性堅強的她,很快重新振作起來,她要勇敢的面對。
他的目光從微微冒汗的白皙臉蛋移開,心口發熱。
他想將這個一心一意為他好的傻氣女人擁入懷裡,狠狠地吻她,將過去幾年的濃濃思念全化為行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