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繼續說道:「人不是應該先從根出發嗎?我才剛開始,當然要在台北多加磨練,塑造自己的風格。不是嗎?」
「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。」
「所以?」宮風幸不明白這和結婚與否有什麼關係?
「不是說嫁雞隨雞嗎?難道你要讓我一個人到大陸工作?」
「這……」宮風幸也不想和郭江權分開,只是……「你不能拒絕調派?回台北復職?」
第5章(2)
「台北的職位早就有人接手了,我怎麼可能回得去?」他說得有點氣急敗壞。
一想到要讓宮風幸回到台北,他一顆心就揪得死緊,深怕一回去,兩人可能被迫分離,光是想像就教他無比心慌。
尤其他好不容易想出調派蘇州好護全兩人婚姻的伎倆,卻萬萬沒想到宮風幸竟然會堅拒同行,他不反對她繼續工作,只是不能在台灣。
然而宮風幸卻完全誤解了他的急躁,解讀成是他大男人主義作祟,因此冷言回道:「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放下一切跟你到蘇州了。」
「不然呢?你要我變成無業遊民?」他也因為宮風幸語氣的轉變,負氣地口不擇言大嚷。
「原來在你心中,所謂的嫁雞隨雞、嫁狗隨狗只能用在女人身上。」這次冰冷的不單單只有語氣,宮風幸臉上已經罩上一層寒意。
她沒想到郭江權竟然有這樣陳腐的思想,生平她最討厭這等自視甚高男尊女卑觀念的人,沒想到自己不但碰上了還嫁給這樣的人,這怎不教她感到忿忿不平?
「你沒注意到,」郭江權頓時也冷言相對,用字遣辭也變得刻薄。「用的是『嫁』字嗎?當然是用在女人身上。」
對峙的氣氛霍地散了開來,是宮風幸率先起了身,拎起包包就離開座位,直往大門而去。
郭江權卻置若罔聞,兀自拿起PIZZA繼續大嚼,卻食不知味,但內心納悶事情怎會演變成這等局面?
這一夜兩人頭一次沒有同床共枕,隔天郭江權從客廳沙發回房間拿換洗衣物時,早已不見宮風幸身影,不能,絕對不能讓事情變成這等局面,他暗自下定決心,今晚一定要再好好說服宮風幸才行。
一整天,他坐立難安地在家中等宮風幸,因為他完全不知道她可能會去哪裡,也擔心她是否有足夠的錢,這段時間因為兩人同進同出,所有開支都由他一手包辦,因此也就沒想過要讓風幸帶點錢在身邊,預防意外狀況。
會不會到居酒屋了呢?他連忙打電話確認,答案讓他失望,又不好明說兩人拌嘴吵架,只能胡亂找個理由搪塞,那麼去看蝴蝶?沒想到竟然是漫遊電話,蝴蝶人回韓國,要到下周才會回日本。
那麼她還能去哪裡?也直到這個時候,郭江權才發現自己對妻子的認識少得可憐,那麼更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回台北啊,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帶在自己身邊。
望著時間滴滴答答地走著,郭江權一顆心鼓噪得震天響,都已經過了午夜,宮風幸竟然還是不見人影,難不成,出了事?
一通電話就打給項皇瑞,要他幫忙想辦法。
「我,我能想什麼辦法?」項皇瑞覺得好友簡直太離譜,身為老公都不知道老婆上哪去的人,他這個只見過兩次面又遠在台灣的傢伙又有什麼能耐?
「我不管,你看是要用什麼方法都行,總之要幫我把人找出來,馬上!」
電話一掛,一轉頭,就見宮風幸的身影。
「你去哪裡了?」他擔憂地迎向前,扯著她的臂膀。「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?」
宮風幸輕輕甩開他的手,淡淡地說:「我們談談吧。」
從沒見過這等狀態的宮風幸,郭江權忽然感覺心驚膽跳,即便兩人初初見面,她拒人千里時也沒有如此刻般冷然。
兩人對坐茶几兩端,各執一杯熱茶,細口啜飲,就這樣相對無語好一段時間,郭江權數度想開口打破沉寂,然而宮風幸面無表情的面孔、渾身散發一股肅然的氣息教他開不了口。
但總不能這樣耗著啊,他的嘴唇蠕張著,開開合合……終於,他下定了決心。
「風幸,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去蘇州工作。」他試著分析。「一個男人沒有了工作還像話嗎?」
宮風幸還是一貫地沉默著,於是他只能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。「你或許會想,那麼我可以回台北重新再找一份工作。」
果然一語道中,她的確這樣想過,郭江權瞥見她眸眼忽而閃過的一點星光,他的確可以,問題在於他不能帶她回台北。
「可是我不能,因為這份工作我也經營了一段時間,不可能說走就走,況且這次外派其實是升職,我更加不可能放手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,因為我根本還沒有開始,所以放棄也不可惜?」
聽到她終於願意開口對話,他鬆了一口氣,肯談就有希望,雖然還是可以感覺到她語氣中的憤怒。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,只是從現實面考慮,我想自己不是自誇,就算我們倆都回台北重新開始一份新工作,所得可能也不及我現在這份工作的待遇,難道你不覺得跟我一起到蘇州的決定是比較符合經濟效益?」
「我知道錢很重要。」宮風幸無法否認這點。「可是不該是生活、工作的唯一目的,十塊錢有十塊錢的過法,賺一塊錢也能過得自在。」
曾為金錢所苦的她當然希望可以生活無虞,只是不該是唯一的考慮點。
「可是我不想讓你過那樣的生活,我明明有能力讓我們享有比較好的物質生活,為什麼要放棄?」
因為愛啊,所以愛其所愛,宮風幸多想大聲地叫吼出聲,可是她不能,因為自己也做不到,她思考了一整天毫無所得,也正因為這個原因。
「那麼讓我來釐清一件事情。」宮風幸作了最壞的打算。「你要我跟你去蘇州,而我希望你跟我回台北,而且彼此都沒有商量的餘地,沒人想退一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