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就照顧她,她是你的責任了。」她沙啞著聲音,愛戀的眼眸在他身上打轉。此刻他表情嚴肅,就如同他們初識那日般,可不管如何,他在她心目中還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。
江洛沒有說話,只是輕點了下頭。
「以後可能沒什麼機會見面了……」方亞沁強迫自己開口,對他微笑,「我一直很想告訴你,認識你是件很美好的事,謝謝你。」
他沒有回應她的笑容,靜靜的看著她。
她猶豫的伸出手,想要碰觸他卻又忽地停住。即使要割捨對他的感情並不容易,但她也只能強迫自己狠下心來。
「再見。」為了避免再洩露心中的情緒,她站起身轉頭離開,逃離他的視線。
江洛沒有追上去,定定看著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舉動。
這女人是他愛的女人,卻也是個愚蠢的女人。
他要自己不能上前去追她,因為她目前將江柔的監護權給了他母親,他很清楚這件事若不解決的話,她與他之間不可能有未來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知道自己接下來有場硬仗要打,沒有遲疑的大步離開醫院。
「我知道你妹妹和妹夫剛過世不久,不過公司現在有個變動,希望你可以考慮配合。」
「經理,」方亞沁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,其實心裡有些緊張。「有什麼話,你就直說吧。」
她為了照顧紫奕請假近半個月,今天是銷假上班的第一天,一進辦公室就被叫到經理的桌前,害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。
「宜蘭新開了分店,正缺人,因為你的表現一直不錯,所以總公司給了建議,我打算將你派過去。」
總公司給的建議?方亞沁心一驚,是江洛嗎?不過,不可能啊,從那天在醫院分開後,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,徹底在她的生命中失去消息。
「如果你願意的話,到了分店你就直升服飾課的課長,薪水當然也是課長級。」經理對她微笑道:「我知道你外甥女身體出了狀況,我想這份多出來的薪水,應該能給她更好的照顧。」
原本方亞沁會很樂於接受這份工作,但一想到有可能是江洛在後頭施加壓力,她的身體就不自覺緊繃起來。
「經理,」她強迫自己開口,表明立場,「是總公司給你壓力,要你讓我陞遷的嗎?如果是這樣,我不能接受。」
「你想太多了,總公司只是要我從我們這個賣場派個有能力的人過去新店支持,至於派誰去,總公司沒出意見,完全是我作的主,沒人給壓力。只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,你要去的話可得要有心理準備,畢竟快要開幕了一定會很忙碌,不但可能無法準時上下班,說不定還得搬到宜蘭去。」
方亞沁很懷疑經理的話,但如果真是江洛做的,她又想不透他這麼做有何用意。
看著正在等她答案的經理,她在心中默默盤算著。
只要她同意到宜蘭,她就陞官了,薪水還比現在多……若撇開江洛不談,這實在是個好消息,畢竟她辛苦工作這麼多年,還以為自己最多也不過就是現在這個小組長的位置了。
但紫奕前幾天剛經過第一次的注射治療,狀況、反應都還不錯,目前這一年半是關鍵,幾乎每個月都要注射一次,因此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搬到宜蘭去……幸好這並不難解決,她可以累一點,通車來回沒問題。
「我願意。」沒有多加思索,她點頭同意,或許讓她忙碌一些,也正好累得沒心思去想那個不屬於她的男人,「我什麼時候過去?」
「如果可以的話,下星期吧。會太快嗎?」
她搖頭,「不會。謝謝經理給我這個機會,我一定會好好做。」
經理露出一個笑容,「別謝我,這些年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,加油。」
「是。」她用力的點頭。不論是不是江洛主導這次的陞遷,她都有能力自己會交出亮麗的成績單。
她的腦海浮現江洛的身影,一個她不敢注視更不敢碰觸的男人,他讓她連想他都沒有勇氣。
她強迫自己不再去猜想他心中對她是否還存在一絲情分。
筋疲力竭的工作一天之後,方亞沁拖著沉重的腳步爬上樓梯。
這是她近兩個月來的生活寫照,每天從宜蘭通車,一大早就得出門,回到家又晚了,不過工作得很有成就感倒是真的。
站在家門前,她打了個哈欠拿出鑰匙,心想不一定等到紫奕病情更穩定點,她們就可以搬到宜蘭,那裡好山好水多,對生病的紫奕是個好環境。
她盡可能不發出聲響的將門推開,不過厚重的鐵門一開,裡頭傳來的嘻鬧聲令她有片刻茫然。
她懷疑自己聽錯了,腳步有些急促的進門,站在陽台紗門外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,她看到江柔興奮的圍在難掩病容卻顯得精神奕奕的方紫奕身旁,而江洛就坐在沙發上大笑著……
這景像她並不陌生,在他們住在一起的日子裡,就是這麼和樂融融像是一家人。
她以為自己是在作夢,揉了揉雙眼想要看得更仔細,但江洛依然沒有消失,在完全沒有消息之後的兩個月,他無預警的帶著江柔出現了。
「阿姨!」方紫奕先注意到她,手指著紗門對妹妹說:「看!阿姨回來了。」
「姨!」江柔開心的衝過來,還被門坎不小心絆了一下。
方亞沁眼捷手快的蹲下來,伸手抱住她的小身軀,溫熱的感覺幾乎使她忍不住落淚。
「阿姨,」方紫奕開心的說:「伯伯說,柔柔可以回家了。」
再看到紫奕這麼開朗的笑容,方亞沁得要用力吞下喉中的硬塊才不致哭出來。
這些日子以來,紫奕雖然依舊乖巧,但她看得出小女孩心中的感傷,她都快要忘記紫奕自在的笑臉了。
她抬起頭,看著站到面前的江洛,就見他居高臨下的微笑看著自己。
他的眼神看起來如此溫柔,令她理智逐漸消失,這麼久沒見,她真想不顧一切的衝進他懷裡,但是。她的雙腳莫名虛軟,站不起來,只能直勾勾的看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