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不是我該扛的罪!」梁家銘極怒的拍了方向盤,「你不能用這一點來跟我分手!」
「你橫豎要負責的,我的人被打、收帳受到阻擾,乃至於我被綁架,全是因為她想幫你而衍生的!」她深吸了一口氣,「但這也不是我跟你分手的主因,我想分手是因為……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,因為我遲早要回黑山當管家的。」
「這理由太薄弱,說服不了我。」他冷冷說著,卻滿腔怒火。
「我一直想談段感情,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,但是這段感情我犧牲太多,包括我的理智……二少爺已經康復了,我必須回去,你有想過未來嗎?」彭裔恩帶著笑意望向他,「你還要天天到黑山來跟我擠那張床嗎?陪我在那裡終老?」
「你已經不是管家了!」他緊握飽拳,「而且到那裡陪你,我心甘情願!」
「我們才認識幾個月,我現在談的是一生。」她嚴肅的凝著他,「你有打算這樣跟我過一生嗎?不,我要問的是--你有想到一生嗎?」
一生。
這沉重的詞頓時像萬斤重一般壓在肩頭,梁家銘有一瞬間差點喘不過氣。
他還沒思考過一輩子這麼長的事情,彭裔恩也點出重點,他們充其量不過在一起三、四個月的光景……一生?適合嗎?他們之間的愛情不會風化嗎?
梁家銘不再爭論,彭裔恩也靜靜的不發一語,他們之間從開始到結束,都跟颳風一樣,幾秒內的決定。
「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回黑山。」良久,他吐出的是一種她從未要他擔的責任。
「黑山讓我回去了。」她擠出一抹苦笑,「沒問題的,它們已經同意我回去,重執管家一職。」
他凝重的鎖住眉心。黑山讓她回去?這一句話真是太讓他匪夷所思了!
「黑山怎麼跟你聯繫的?」
「黑山的精怪們自有辦法,它們答應讓我重新擔任管家一職。」她淡淡笑著,「算是原諒我的過失了。」
梁家銘再度陷入靜默,他看了彭裔恩幾次,她都投以肯定的目光。
最後,他發動引擎,將車子往山下開去。
一直到抵達梁家銘家樓下時,兩人誰也沒有再對對方說過話。
沒有挽留、沒有疑惑,也沒有氣憤。
彭裔恩不敢多說話,就怕自己快哭出來的聲調會被發現。她應該高興的,因為她選擇讓自己不幸,可是卻讓更多人幸福。
梁家銘不敢承諾未來。他要怎麼用四個月去衡量一生?他可以對紫庭有極佳的好感,也可以在一夕之間愛上彭裔恩,人生很難說,他還沒有定下來的意思。
他有著遠大的企圖與野心,成家立業絕對不是這時候的抉擇。
最終他下了車,拎過早上才準備好的行李袋,原本是要帶去她的房間,與她度過黑山的冬天。
「這段日子以來,我很快樂。」她移到駕駛座後,笑了起來,「真的……非常謝謝你!」
她深深的鞠了個躬,站在車外的梁家銘百感交集,他望著那深黑的後腦勺,只覺得滿腹的不快。
「就這樣了,你……安全到家時還是傳通簡訊給我。」他拍拍車窗,沒有正眼瞧她,也沒有正式道別,轉身就離開了。
彎著頸子的彭裔恩其實在顫抖,她緊咬著唇,淚水撲簌簌的落了下來。
伸手將車窗關上,她重新直起身子,踩下油門往黑山的方向駛去。
她從小在黑山長大,從小父親就告訴她,他們家的其中一個人要成為白家的管家,也就是黑山的管家。
她曾傻傻的問,當黑山的管家有什麼不好?為什麼哥哥們都避之唯恐不及?
父親說,因為當黑山的管家,終其一生都得待在黑山裡,直到老死,就跟他一樣。
她記得那時她天真的笑了,她覺得黑山好美,樹葉上有許多精靈會跟她玩,陪著爸爸一起待在黑山,根本沒有什麼不好。
爸爸那時的笑容很複雜,到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。
因為一直沒得到,就不懂得失去的遺憾與痛苦……或許詛咒是為了他們著想,不讓他們與外界有太多接觸,這樣就能安份的待在黑山。
如果沒有遇到梁家銘,她現在的心也不會這麼的痛……彭裔恩開始痛苦的抽泣著,淚水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。
她禁不住踩了煞車,將車子停在路旁,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。
如果不是感受過什麼叫被愛的話,她現在不會這麼痛恨黑山!
她,恨死黑山了!
第10章(1)
分手那天,彭裔恩幾乎沒有辦法自己開車回家,逼不得已之下,她打電話給大少爺。她不知道失戀會這麼痛苦,別說她沒法開車了,她心痛到連呼吸都有困難。
白玠恆從小跟她一起長大,除了上一代管家去世時,都沒有見過她哭得這麼淒慘,他們誰也沒問,就跟未婚妻瓔珞一人開一輛車送她回去。
瓔珞後來才從知道她竟然交了男朋友,氣急敗壞的捶著白家兩兄弟說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跟她說。白玠廷這才說彭裔恩的男人不是別人,偏偏是跟他敵對已久的梁家銘。
他的眼睛之前已經復明瞭,因為想留歐亭岑下來,故意裝瞎一陣子,結果卻因為黑山的壞心妖魅引發一場誤會,導致她搞失蹤,當時還是梁家銘幫忙找人的。
結果這邊才剛和好,那邊就出了事……看起來不是吵架就是分手,只是兩天後歐亭岑看見彭裔恩把東西都打包好,就知道是分手了。
彭裔恩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傷心,一來是要把這段時間暫代的工作交接給白玠廷,再來因為歐亭岑意外懷孕了,他決定迅速結婚,連帶著白玠恆也打算結婚,不想再拖下去。
白家的子孫必須在黑山待到成年為止,因此當孩子出生後,就必須回到黑山,所以她有很多事可以忙,一來是幫忙少爺們處理婚禮事宜,二來是必須開始將嬰兒房隔出來、加以佈置一番,忙碌可以使人忘記很多事情,她幾乎沒有再踏出黑山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