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就好。」毓齡吁了一大口氣。
「你只是無視他的存在。」他把話說完。
她心一沉,面對納爾圖責難的眼光,毓齡只能承受下來,即便那根本不是自己的過錯,「反正兩者一樣糟糕。」她自嘲地嘟道。
納爾圖微瞇俊目,「你到底想做什麼?」
毓齡直視著他的眼,堅定地說道,「我只是希望你能答應讓我跟禧恩多點時間相處,要是擔心我會罵他,打他,就讓趙嬤嬤跟在旁邊看。」
「你現在想當一個好額娘,會不會太晚了?」因為傷害已經造成,他不確實能否再讓妻子接近禧恩。
「只要有心,就沒有太晚這種事。」她不自覺地握緊拳頭,「我只是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。」
他考慮了很久,總算開口了,「我可以同意,不過只要發覺不對勁,隨時會將禧恩帶走,你也別想再見到他。」
「好,就這麼說定了……」只要還有機會,毓齡就不會放棄。「納爾圖,謝謝你還願意給我機會。」
看著妻子那張絢爛奪目的笑容,那麼真心誠意,清麗無暇,納爾圖幾乎捨不得移開目光,不過下一刻又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拳,好讓腦子保持清醒,不要迷失在她美麗的嬌靨中。
第5章(1)
過了一天——
就快到了約定的時辰,毓齡有些坐立不安,無非就是在想該怎麼讓禧恩願意接近自己,早知會有今天,應該多看一些有關兒童心理學的書才對。
「格格。」將晚膳都擺上桌,兩名婢女互相使了個眼色,其中一個先開口。
「什麼事?」毓齡回過神來,己經漸漸習慣「格格」、「福晉」這些稱謂。
「格格究竟是怎麼了?」婢女這些話已經忍了好久。「以前格格從來不會主動和郡王爺說話,甚至連見都不想見,更別說和他同桌而食了,怎麼忽然間態度全都變了?」
另一個婢女也搶著說下去。「是啊,格格之前同樣連禧恩少爺也不看一眼,這會兒居然還主動去親近他,婢女們都糊塗了」
「……我以前真的是那樣的人嗎?」她撫著之前受傷的額頭,佯裝思索。
兩名婢女點頭如搗蒜。
「我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……」毓齡一律推說忘了。
「格格真的忘了?」
「格格都不記得了?」
雖然主子這麼說,不過兩名婢女多少還是有些懷疑,因為兩人受傷前後的氣質和個性完全不同,簡直像是換了個人。
「再說禧恩是我的親生兒子,關心他也是應該的。」毓齡又說下去。
「如果以前的我真像你們說的那樣,就是我這個當媽媽……呢,當額娘的不對,希望來得及彌補之前犯的錯誤。」
這些什麼「額娘」、「阿瑪」的用詞,真的快搞昏她了。
其實毓齡並不在乎兩名婢女心裡怎麼想,她己經決定主動爭取所有人的認同,自己的命運要由自己來掌握,就算只能在這裡待一天,也不想就這樣低頭。
聽主子這麼說,兩名婢女也不敢再有意見,只能把疑惑全放在心裡。「是,奴婢明白了。」
毓齡下意識地摸了摸頭,希望留給孩子一個好印象。「我的髮髻有沒有亂掉?要不要重梳?」
「奴婢去拿鏡子……」婢女作勢要去取。
「算了!不用看了……」聽到她要去拿「鏡子」,毓齡本能地拒絕,不知怎麼的,她突然變得不喜歡照鏡子。
過了一會兒,納爾圖依照昨天的約定,抱著禧恩前來了。
毓齡怕又會嚇到孩子,沒有立刻上前,也慶幸自己這麼做了,因為禧恩一看到自己,兩隻小手馬上摟住阿瑪的頸項,背過身去。
「不要……」稚嫩嗓音不安地嚷道。
「阿瑪在這兒,別怕。」抱著兒子的納爾圖只能溫聲安撫。
看著禧恩抗拒的模樣,毓齡有些心酸,也有更多的憂慮,不知道這麼做到底對不對,又會不會適得其反了,讓這個孩子更怕自己的額娘。
她隨口問納爾圖:「你沒跟他說要來我這兒?」
「要是先跟禧恩說,一定不肯來的。」納爾圖淡諷地說。
毓齡有些尷尬。「我想也是。」
「既然己經答應再給你一次機會,我自然會做到。」他不是沒有掙扎,要踏出這一步也很困難,不過他還是克服了。
「謝謝。」毓齡真的很感激。
看著這段日子可以說把「謝謝」兩個字掛在嘴邊的妻子,納爾圖愈來愈不懂這個女人了,若是真心想要悔改,大可不必這麼低聲下氣,他還沒有肚量小到非要她這麼做不可。
「先別謝我,若是禧恩還是無法接納你,我不會再帶他來的。」難道她是真的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,連本來的個性都忘得一乾二淨?納爾圖不得不考慮真有這種可能性。
「這點你放心,如果真是那樣,我也不會強迫他接受我的。」毓齡同樣許下承諾。「可以讓我跟禧恩說話嗎?』
納爾圖半信半疑地看了毓齡一眼,這才彎下高大身軀,將懷中的兒子放在地上,讓他自己站好。
「禧恩。」毓齡跟著蹲下來,降低視線。
「不要……」聽到額娘在叫自己,還是很怕她的禧恩馬上抱住阿瑪的大腿,委屈地扁起小嘴。
毓齡把嗓音放得更柔了,無論孩子聽不聽得懂,只要表現出善意,相信禧恩可以感受得到。「我知道禧恩不想看到額娘,也很怕額娘,如果你真的不想待在這兒,隨時可以跟你的阿瑪離開,額娘絕對不會生氣的。」
對於毓齡這番話,禧恩有些似懂非懂,只是用眼角偷瞄她一下,就是想知道額娘有沒有在瞪他。
可是當他覷見額娘臉上溫柔的表情,眼睛睜得圓圓的。
「額娘可以摸摸你的臉嗎?」毓齡不敢太急躁,要自己一步一步來。
聞言,納爾圖想要阻止。「你……」
「拜託。」她仰起頭祈求。
納爾圖不知怎麼被那雙懇切的目光給說服了。
等了半晌,就在毓齡以為必須放棄了,只見禧恩怯怯地踏出一小步,她的眼圈不禁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