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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8 頁

 

  這時,趙嬤嬤端著茶點走進涼亭內。

  「福晉請用。」她一面倒茶一面說。

  毓齡馬上收拾好心情,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。

  她道了聲謝,然後將禧恩抱在大腿上坐著,拿起碟子上的餑餑,掰了一小塊給他。「來,慢慢吃。」

  「額娘……豆豆龍……」禧恩指著遠處的樹叢,好像是在說他也要去找豆豆龍,想跟它玩。

  她輕笑一聲。「等一下額娘陪你去找豆豆龍……」

  而站在一旁的趙嬤嬤想起方纔那幾個奴才、婢女的困惑,根據她這些天來觀察的結果,現在的福晉己經不再有過去的囂張跋扈,只有溫和有禮,而且不擺架子,又好相處,讓人願意去親近,無論原因為何,都該是可喜可賀的事。

  幫禧恩擦了下嘴,毓齡這才抬起頭來。「趙嬤嬤,你也坐下來吧,沒關係,不用客氣。」

  趙嬤嬤自然不能忘了身份。「多謝福晉,奴婢站著就好。」

  儘管不太適應這種尊卑的傳統,毓齡也不便勉強,於是低頭看著正在啃著悖悖的禧恩,然後考慮一下,又揚起眉眼,一副有話要說的神情。

  「呃……」毓齡還在猶豫著該不該問。「我有件事……一直放在心裡,又不曉得該問誰才好……」

  見福晉一臉難以啟齒的表情,趙嬤嬤只得這麼回道:「福晉想問什麼?」

  毓齡說得有些吞吞吐吐。「自從撞傷了頭之後,我就不太記得以前的事,所以能不能告訴我……我以前是怎麼和納爾圖……嗯……『相處』的?」她不想說得太難聽,只能用含蓄一點的字眼表達。

  「福、福晉怎麼突然想問這個」這下換趙嬤嬤猶豫了,畢竟身為下人,絕對不能批評主子。

  她苦笑。「因為我和納爾圖前幾天發生一點爭執,他現在都避著我,我想應該跟以前的我有關,所以才想把原因找出來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趙嬤嬤一臉為難。

  「我知道你可能不方便說,不然這樣好了,我問你答,能說多少算多少,這樣好不好?」毓齡期待地問。

  「是,福晉。」趙嬤嬤想了想,勉為其難地答應了。

  總算有人可以問了,毓齡不禁露出喜色,想著該從哪個角度切入主題。

  「我知道我和納爾圖以前的感情不太好,連禧恩都漠不關心,不過這是為什麼?她……不是,我就這麼討厭他們嗎?」還以為古代的女人都是嫁雞隨雞、嫁狗隨狗,都很認命的。

  聽到福晉這麼問,趙嬤嬤深深地看著她納悶的表情,似乎真的不懂其中的原由。

  「奴蟀是聽說……只是聽說罷了,其實福晉心裡似乎早就有喜歡的人,所以對皇上指婚的事相當不滿,偏偏又不能不嫁。」

  毓齡知道自己張大嘴巴的樣子一定看起來很好笑,不過還是第一次聽到。

  「你是說她……我另外有喜歡的人,是真的嗎?」

  「奴婢也只是聽說,並不是很確定。」見福晉的表情似乎真的不記得了,趙嬤嬤保守地回道。

  她愣了好久。「納爾圖知道嗎?」

  趙嬤嬤一臉同情地說:「郡王爺多半也聽說了,只是沒人敢拿出來說嘴。」

  「除了這個,還有其他的原因嗎?」毓齡心想這種八卦也不能完全信以為真,聽聽就好。

  「還有……因為郡王爺的生母有辛者庫罪籍,出身卑微,依福晉的出身自然是瞧不起,甚至……除了成親那一晚,這三年來都拒絕再與郡王爺同床共枕,所以連帶著對禧恩少爺就……」趙嬤嬤生怕她聽了會不高興,卻見毓齡眼眶倏地泛紅,有些擔憂地喚道:「福晉?」

  「還有呢?我還對他做過什麼?」毓齡微哽地問。

  趙嬤嬤見她落下淚來,似乎深深在懺悔著,也就大著膽子說了。「還有……福晉總是不顧郡王爺的顏面,經常在奴才面前……諷刺他、羞辱他不過是個妾婢子,是因為皇上指婚,才被冊封為多羅郡王,是托了她的福氣……」

  「原來……她比我想像的還要可惡……」她夾著哭音,一臉忿忿然地咕噥。

  「她到底是不是人?」

  我不是琳寧格格!我不是她!

  可是我也跟那個女人一樣傷害了他。

  「額娘……」偎在毓齡懷中的禧恩舉起小手,幫她抹去淚水。

  毓齡用力吸了吸氣,淚水還是又往下掉,為納爾圖哭,也為自己哭,難道出身不好就該被人這樣恥笑嗎?

  「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事……」毓齡終於知道為什麼納爾圖聽到「妾婢子」三個字的反應會那麼激動,會那麼受傷,一定以為她又跟以前一樣看不起他了。

  「我要快點跟納爾圖道歉才行……」

  她不能再等下去,今夭一定要見到納爾圖。

  亥時

  夜已深沉,毓齡瞪著那扇朱色大門,兩手環在胸前,就是要等納爾圖回來,不讓他有機會再躲下去,非要開誠佈公的把話說清楚。

  她不禁又想到那個晚上,站在寒風中等著男友,等到的卻是一個令人失望和諷刺的結局,可是這次絕對不會。

  府裡的奴才和婢女全躲在遠處交頭接耳,沒人敢過去問,想到福晉以前的行徑,不免憂心忡忡。

  「格格,都這麼晚了……」伺候的婢女不明所以,只想說服主子回房歇著,實在犯不著站在這兒等候。

  毓齡態度強硬地說:「要是困的話,你們先去睡。」

  「奴掉怎麼能先睡?格格……」另一名婢女有些辭窮,實在猜不透眼前這個主子在想些什麼。

  無視她們的為難和疑問,毓齡就是非要等到人不可。

  不知過了多久,可能是半小時,也可能是一小時,她對時辰的算法還不是很習慣,只知道現在已經是半夜了,總算聽到大門外有了動靜。

  當納爾圖帶著兩、三分酒意跨進朱色大門,一眼就覷見杵在門內的妻子,高大身影在月光下一震,兩人就這麼面對面,誰也沒有開口。

  最後,還是毓齡先說話,不想再這樣僵持下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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