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瘋的不是我,而是留下記載的人。」帝力斯一臉無辜。「上頭還寫著,要是咬了聖血之後立刻與對方發生關係,可以讓聖血少受一點同化的苦頭,說實在的,這方法到底有沒有用,我也不知道,因為沒有一個吸血鬼使用過,畢竟從來沒有聖血愛上過純血,就算聖血被同化,也會在賜死純血之後被處刑,所以不管怎樣,兩個人只犧牲一個,總是好的吧。」
當純血遇見聖血,通常都會控制不了慾望而飲取對方的血,在這種單方被迫害同化的情況之下,聖血怎麼可能愛上純血?而高傲的純血又怎麼願意愛上人類?
但是,男爵和米珈樂的狀況不同,應該可以一搏。
「這根本就是只保護自己的愚蠢做法則他無法接受,這跟他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。
「如果男爵不滿意,我也沒辦法。」帝力斯雙手一攤,神色變得冷肅。「但是男爵必須知道,我們得追緝聖血,就算男爵不動手,基於守護王族的義務,我們都必須殺了珈樂小姐。」
「誰敢殺她?」瞇起的黑眸進露危險殺意。
「這是王族的命令,所有吸血鬼都必須遵從,男爵想耍抗令?」
「她是我的聖血」
「如果不將她除去,她可能會成為下一個純血的聖血。」帝力斯的口氣冷厲卻沒有絕對逼迫,反倒是在逼他下定決心。「男爵,只要珈樂愛你,她怎麼可能賜你死,因而禍害自己?」
凌希沉默不語。
帝力斯說的有道理,但他卻無法說服自己,忍受這種童珈樂當檔箭牌的做法。
站在他身後的李少遊目光閃爍,彷彿在一瞬間,已經下定了某種;知已。
「男爵……」帝力斯正要再勸說,卻聽見外頭出現一陣細微聲響。
凌希倏地起身,眨眼消失不見。
米珈樂赤著腳,急步往山下跑,沿路沒有燈光,她看不清楚方向,儘管如此,她還是停不下腳步。
原以為凌希是真的愛她,所以包容她的一切,豈料這純粹只是她身上的血在作祟,他根本是被她的血吸引,而不是她的人。
她之所以吸引他,只是她的血誘惑了他,讓他產生幻覺,以為那是愛,事實上他並不愛她……他不愛她。
跑著,突地踩到小石子,她整個失去平衡,眼看就要朝地面跌去,然而下一秒卻落在一個懷抱裡。
不用抬眼,她也知道這是誰的懷抱,她伏在他的懷裡,靜默不動。
「珈樂。」凌希痛苦低喚。
她是聖血,更是他最愛的女人,而她不見得願意被他同化,他卻已經改變了她未來的命運。
這不是他樂見的,但卻是事實。
「你要去哪?」他啞聲問。
是不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變化,所以準備逃、離他的身邊?
面對她的沉默,他的心不禁緊抽。
「別亂跑,我會擔心,畢竟你……才剛被我同化而已,身體應該還很虛弱。」他說著,將她摟得更緊。「別怕,沒事的,我會照顧你。」
米珈樂顫了下。「不用了。」
「珈樂?」
她推開他,緩緩坐起身。
黑暗中,她看不清楚他的模樣,卻能清楚看見那雙眼底的悲傷。
「我沒事,我可以照顧自己。」
「珈樂……」
「我一個人也無所謂,我很堅強,也夠獨立,不會有事,你不需要因為同化了我而自責,我沒有怪你,你不需要為此負責,你……」
「不是的……」他以為她是不能接受被自己同化了,但如今聽來,似乎並非如此。
「我知道你不愛我,只是被我身上的血所吸引而已,你根本不愛我,所以不需要--」
不是的!你聽我說!聽我說!我不是因為把你同化而自責才要留下你,是因為我愛你!更不是因為你是聖血而愛你門他暴咆,打斷她未竟的話。「我要你,是因為我愛你。」
米珈樂直娣著他,眼睛好痛好燙,眼淚就是掉不下來。
「……搬到你家隔壁,並不是偶然,是我……想要認識你……一見鍾情的人是我,早在你以為是第一次見面之前。
先動情的人一直是他,是他用了許多借口掩飾心情,直到最後不得不承認時,情已深種,無可自拔。
她驀地想起他所擁有的手套,沒想到他的情感竟是種在她遺忘的記憶裡。
「可是,我發現我不能愛你,因為我被你身上的血吸引,最終我失控了。」他喃著,不斷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。「原以為只要你過得好就好,可是……你過得並不好,所以我顧不了那麼多,我想愛你,想爭取一個愛你的機會,我只是想愛你,在被聖血吸引之前,我已經愛上你。」
米珈樂淚眼婆娑,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,「你……很溫柔,對我一直都很好,所以……不用到現在還同情我。」
「怎麼會是同情?你怎麼會以為吸血鬼有多餘的同情?」他笑得自嘲。「早知道結局都是一樣,十年前我就該放任自己得到你,而不是讓自己失控而沉睡,讓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求救無門。」
她直到現在才發現,原來他眼中的愧疚,是因為他將她拉進了他的世界,他自責自己的失控,更恐俱她的離去。
「珈樂,我是如此感謝你可以被我所同化,而不是像其他被同化不成而死去的人類。」他俯身,吻上她的唇。一可是,你會怨我嗎?讓你不再是人類……」
「不……」
「珈樂,我頭一次嘗到恐懼的滋昧,當我以為將要永遠失去你時,我無法再思考,無法呼吸,以為會隨著你死去,然而……我不會死,只能在無盡的時空不斷地思念你。」
假如真有那麼一天,他寧可她在死前先將他賜死,別留他在沒有終點的時空內流浪。
米珈樂直勾勾地盯著他,沒料到原來他愛她如此深濃,更無法想像,假如兩人身份互換,那麼活著的那個人將會受到多麼深痛的折磨。
「不要離開我,好嗎?」凌希緊摟著她,像是緊抓住不讓自己滅頂的浮木般。「請你……讓我愛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