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齊,你有爸爸的照片嗎?可不可以借給叔叔看一下?」
不問還好,一問,他卻突然哭了起來,「沒有……我好想爸爸……我爸爸為什麼不回家……是不是小齊不乖……」
「小齊乖,沒事,叔叔相信,這絕對不是小齊的錯,小齊不哭喔!」沈嘉齊哭泣的模樣,再度勾起他的父愛,讓他既心疼又不捨。
小齊的爸爸是誰,為什麼會丟下這麼乖巧的孩子不管?而他,是不是和這對母子有什麼關聯?
人是有根的動物,既然生在這世界上,曾經發生過什麼事,總是有跡可循的,齊紹白本想打電話問母親自己的過去,但拿起話筒,就打消了念頭。
如果他和沈茉馨母子有什麼關係是事實,但他卻至今才知道,就意味著他們對他隱瞞了真相,既然隱瞞了,那就算他問再多次,他們肯定也不會說實話。
所以他只能自己找答案。
他到台灣本就是要找出他殘存記憶中的人是誰,本來他不認為父母會刻意隱瞞他,認定沒有一絲線索只打算踫運氣,但這次,他有了一點蛛絲馬跡,自然要抽絲剝繭,把他的過去徹底挖出來。
他要許助理到戶政事務所調他的戶籍謄本,出乎他意料的是,他的戶籍數據上寫得非常清楚,他是在三年前除籍,而不是如他父母所說,高中以後就到美國。
更讓他大感意外的是,在他的戶籍數據中,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兩個名字。
一個是沈茉馨,一個是沈嘉齊。
一切終於有了合理的解釋,他為何執著於喝她煮的咖啡,為何總會想起一些模糊的影像,為什麼看到沈茉馨和沈嘉齊他的心會不捨、會痛。
現在,答案已經找出來了。
但這答案真的太震撼,令他嚇得呆了好半晌。
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曾有段婚姻,更沒想到,自己竟然還有個兒子。而他,正是那個害沈茉馨辛苦獨立扶養兒子,又害沈嘉齊哭得肝腸寸斷的罪魁禍首。
他呆了好久、好久,當他終於回神,馬上抓起鑰匙連忙衝出公司,一路飛車到茉香咖啡館。
來到咖啡館外,他的腳步停頓了下來,透過玻璃窗,看著裡頭忙碌的身影。
現在他明白,為什麼和她明明很陌生,卻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他想往前,但是他的腳像生了根,連一步都動彈不得。
他的目光也定住了,只能追隨著屋內的身影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的目光和沈茉馨對上了,但她只是靜默地看了他短短一秒,就把視線轉開,假裝他不存在。
他也沒有進去打擾,或者該說,他有一種像近鄉情怯的不安。
如果進去了,又該說什麼?
即便知道他有一個離婚的妻子和兒子,但他仍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拋下他們,失憶並不是個好理由,他該怎麼面對這兩人?
沈嘉齊接著也發現他,他快速的從椅子上跳下來,開心的嚷著,「是帥哥叔叔耶!我去叫他……」
「沈嘉齊,坐下!繼續寫你的功課。」沈茉馨出聲大喝,把他嚇得乖乖坐回位置上。
沈嘉齊雖然不敢動彈,卻心不在焉,頻頻偷瞄外面,沈茉馨又何嘗不是那樣?
她感覺得到,齊紹白正用非常熾熱的目光尾隨著她。
她極力假裝鎮定,忙碌的手卻三不五時的出點小差錯。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,她以為齊紹白很快就會自動離開,但是,過了好幾個小時,他還是站在咖啡館外。
「啊!下雨了。」阿桂跑到窗口,看著窗外,很同情齊紹白,所以忍不住跟沈茉馨說:「茉馨姐,讓他進來啦,雨越下越大耶!」
斗大的雨珠,拍打著玻璃,發出了啪答啪答的聲響,光聽那聲音就聽得出來,雨很大沒錯。
她又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女人,就算再怎麼氣齊紹白,但想到他會被雨淋得全身濕答答,還是忍不住心疼。
「小齊,去叫那個叔叔進來躲雨。」
「是!我馬上去!」沈嘉齊快速跳下椅子,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到屋外,把一身濕的齊紹白拉進咖啡館。
「我去幫你煮咖啡。」她轉身暗暗歎了口氣。
三年了,原來她不只沒有把他遺忘,甚至沒有學乖。
煮著咖啡,沈茉馨的思緒再度回到過去,她與齊紹白初識時--
她國中的時候,父母離異,她跟著母親生活一直到大二。那年她母親遇到了人生的第二春,她鼓勵母親勇敢追求幸福,在母親嫁到加拿大後,她便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。
每個月,她的母親會匯一筆生活費到她的戶頭,平常,兩人則是用視訊聯繫,生活也沒有想像中辛苦寂寞。
大二上學期,她認識了齊紹白。他是和她同社團但不同系的學長,那時她被賦予一個任務,就是要把齊紹白找來參與帶領國中生夏令營的活動。
聽說齊紹白從不參加社團活動,因為他很忙,還沒畢業就忙著接受家族企業的接管訓練,所以他除了上課,都是在他家公司裡實習,埋頭學著管理他父親的事業,在其他社員提起前,她甚至不知道社團裡有這號人物。
但她不怕挑戰,接下了任務就馬上打電話聯絡齊紹白。
「我現在在家,但是等下要出門,如果你不嫌麻煩,就到我住的地方來。不過我只給你十分鐘,如果你說服不了我,就不要怪我拒絕了。」
「好,我一定會努力說服你參加活動的。」
而她也聽說齊紹白很愛喝咖啡,所以拜訪他前,她特地煮了最拿手的茉香咖啡打算誘惑他的味蕾。
她大膽的拎著咖啡,上門了。
「你膽子還真大,不怕遇到大野狼?」看一個嬌柔的女生單槍匹馬前來赴約,齊紹白故意嚇她。
「我聽說齊學長是個正人君子,相信不會做出那種小人行徑。喏,這是我的伴手禮。」
「你是在賄賂我嗎?該不會我收下之後,就得無條件答應你任何要求吧?」他似笑非笑地問著,「裡頭是什麼東西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