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動的喝下那些粥,人有片刻清醒,他緊瞅著沈茉馨,感覺這樣的情境似曾相識,腦中閃過一些模糊片段。
他似乎也像現在一樣臥病在床,因為長水痘而發著高燒,身體發癢,那時他一個人住在台北,以為自己會病死在家裡,結果,沈茉馨像天使般出現了。
此刻在他眼前的沈茉馨,也像個天使一樣。
但是他不確定那是不是真的發生過,就像他也不確定現在感覺到的一切是真實還是夢境。
所以他不敢眨眼,怕影像會消失,於是,在沈茉馨轉身要走開的時候,他使盡了力氣,把她拉向自己,吻上了她的紅唇。
封存的記憶一點一滴被挖掘出來,沈茉馨還沉浸在那份甜蜜當中,惹禍的人卻又毫不在意的抽身離去。
齊紹白吻完她之後,又昏睡過去,平靜得彷彿沒有任何事發生。
她知道,沒必要跟生病的人生氣,那根本沒有意義。
所以她決定在齊紹白醒來之後,也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,但是她忘了還有兒子這個目擊證人。
天亮時,齊紹白終於清醒。他作了一個很長的夢,夢裡有沈茉馨和小齊,更誇張的是,在夢裡,他竟然吻了她。
而當他睜開眼,看到沈茉馨和小齊真的出現在眼前時,他不禁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沒清醒。
「爸爸,你病好了嗎?」沈嘉齊撲上去抱住他,很關心地問著。
「爸爸好多了……你們……怎麼在這裡?」他的視線從小齊緩緩移向沈茉馨。
「小齊吵著要來找你,到這裡的時候正巧遇到你的助理,他說你病了,是他讓我們進來的。」
「我病了是嗎……我以為我只是睡著了,還作了一個很長的夢。」
沈嘉齊大剌剌地問道:「爸爸在夢裡也有親媽媽嗎?」
一句童言童語,惹得沈茉馨和齊紹白一陣尷尬。
「我說夢話了嗎……」齊紹白尷尬地問著。
「不是,爸爸親了媽媽,還叫媽媽學妹……」
沈茉馨窘得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,怕兒子會繼續爆料,她忙抓起背包,拉著兒子說:「好了,你爸爸醒了,我們也該回家了。」
「等等,我們聊聊可以嗎?」齊紹白從床上坐起來,對兒子說:「小齊,你先去爸爸的書房玩一下計算機,讓爸爸和媽媽講幾句話好嗎?」
「爸爸是要和媽媽談情說愛嗎?」他笑瞇瞇地問著。
這句童言童語又把兩人搞得很尷尬,但為了讓他乖乖把空間讓出來,齊紹白點頭,大方承認,「沒錯。」
「沒問題,我這電燈泡馬上閃。」他爽快的跳下床,一溜煙跑出房間。
「你不該那樣跟小孩說的,小齊會誤會。」
「誤會?但我是真的吻了你不是嗎?」
「那是一個失誤,你病了……以為自己在作夢……」就像記憶被翻開,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真實還是在回憶裡。
「我好像想起了一些片段,以前總是模糊的人影和你的樣子重迭了,很真實,感覺好像真的發生過,又彷彿那些事情才發生不久。」
「不要再想了。」見他又皺眉深思,她不禁擔心的脫口而出。
「什麼意思?」
「很痛苦不是嗎?你不是因為太想記起些什麼才把自己弄得這麼慘,這樣折磨自己,甚至還把自己弄出病來,既然那麼痛苦,又為什麼非想不可?」
「是你希望我想起來的不是嗎?因為我忘記了,所以你一直不諒解我,總是誤會我在欺騙你、玩弄你,不相信我真的忘記了所有事情。而我也想證明自己並不是那麼卑劣的一個人。」
一開始真的是那樣認為的,她以為他是故意裝失憶,但看到他病倒,在夢中不斷問著她是誰,她知道是她誤解他了。
「我相信你失憶了,這樣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再逼自己了?」
「不,現在我更覺得非想起來不可。」因為那些漸漸清晰的片段,讓他更想知道,那些被他遺忘的甜蜜記憶。
「你又何必自找苦吃!」
「如果你也覺得我辛苦的話,就幫幫我吧。」
怎麼幫?又不能在他的腦中植入她的記憶芯片。就算能那樣做,植入的也不是他自己的原檔,仍然沒有意義。
「我相信你失去記憶,不要再給自己製造壓力了。」
「你不幫我沒關係,我會自己找答案。」
看來他已經打定主意,那她呢?真的有辦法對他的自虐行為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?
第5章(2)
因為一個吻,沈茉馨和齊紹白的距離突然拉近了,雖然齊紹白仍舊沒想起過去,但是他變得更加積極。
可他的積極卻苦了沈茉馨。
他開始不按牌理出牌,一想到什麼,就打電話給她--
「你說我們大學時期是學長、學妹對不對?」
「對。」
「那我們讀的是哪所學校?」
「T大。」
「喔。」
「我在忙,還有什麼事嗎?」
「那你忙。」
說完,他就掛了電話。但沒多久,電話又來了……是誰說她不幫忙也沒關係,他會自己找答案的?根本就是說的是一回事,做的又是另一回事?
「這次又有什麼問題?」
「我念的是什麼科系?」
「企業管理。」
「嗯。」他又掛斷電話。
這傢伙簡直就像是來鬧場的,還好現在是客人少的時段,還不至於影響到工作……
不過,那通電話之後,沈茉馨的手機就真的安靜了,但齊紹白不再打來,反而換她變得有些失落。
就在她想說服自己他不打電話騷擾她是好事的時候,電話卻又再度響起了。
「是我。」
簡單的兩個字,卻讓她的心跳加快了速度,彷彿他就在她的耳邊說著話、彷彿可以感覺到他的氣息……溫度從她的耳根一路燒上她整個臉龐。
她知道,那個吻,把她的防護罩統統瓦解了。
因為知道他沒有說謊,知道他是真的失憶,而不是故意捨棄她和小齊。其實,她早已原諒他,只是沒說出口而已。
「說吧,又有什麼問題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