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保按下撥出鍵。
半夢半醒的沈茉馨看到來電顯示是許宇勳,遲疑了一下,還是接起了電話。
「許醫生,這麼晚了有事嗎?」
「小姐,請問你認識這支手機的主人嗎?他在我們店裡喝醉了,怎麼叫都叫不醒,所以只好通知他的親朋好友來接他。」
許醫生喝醉了?她記得許醫生是從不喝酒的,因為當醫生需要有冷靜的頭腦,所以他幾乎是滴酒不沾。
這該不會是詐騙集團吧?
「小姐,我們這裡是夜不眠酒吧,方便的話請你來一趟。我們就要打烊了,如果沒有人來接他,我們只能把他放到外面的騎樓了。」
聽到這兒,沈茉馨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觀。
姑且不論許宇勳是怎麼看待她的,這些年她受到他不少幫助,光是人情債她都還不完了,怎麼能夠對他置之不理?
「請等我一下,我馬上過去。」
「好的,麻煩請盡快。」
掛了電話,沈茉馨連忙抓起皮包和外套,怕兒子突然醒來找不到她會害怕,所以她留下了簡單的字條,就匆忙出門了。
來到酒吧,果然看到許宇勳躺在角落的沙發上,醉得不省人事。
「許醫生,醒醒。」
叫了好幾回,許宇勳仍是沒有回應,她只好拜託酒吧的服務生幫忙叫車,並幫她把許宇勳給架上車。
然而一上出租車,沈茉馨就又面臨了難題,她不知道許宇勳的家在哪裡,也不可能帶他回家,該把他帶到哪去?最後只好把許宇勳載到飯店。
到了飯店,她透過服務人員的幫忙,好不容易才把許宇勳安置妥當。
「茉馨……茉馨……」
看著喝得爛醉如泥倒在床上又叫著她的名字的許宇勳,讓沈茉馨心裡產生了罪惡感。
如果沒有認識她,他現在不會這麼痛苦。
可是雖然許宇勳這副模樣令她看了很難過,但是愛情和同情不同,她的心堅定的留在齊紹白身上,她只能希望許宇勳早點把她忘了,去尋找真正屬於他的幸福。
拿起筆,她在梳妝台上留下了一張字條,簡單的寫著--
忘了我,不要折磨你自己,祝你早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。
沈茉馨
接著她到吧檯替許宇勳結完帳,隨即離開飯店。
巧合的是,張麗英下榻在這家飯店,在沈茉馨扶著許宇勳踏入飯店時,她僱用的徵信社員就通知她,說沈茉馨和許宇勳到了她下榻的飯店。
為了爭奪孩子的監護權,她自然不會錯過這個逮到沈茉馨小辮子的機會。
她於是尾隨沈茉馨並拍照存證,這下那女人是絕對沒有勝算的。
第8章(2)
清晨,沈茉馨在越洋電話的甜蜜叫喚中醒來。
現在的科技如此發達、如此不可思議,明明就是在不同的國度,卻可以透過視訊看到對方,讓遠距離的親人、情侶和朋友,都可以借由這樣的方式保持聯繫,受惠的人可不少。
「你應該多睡一下。」
「我認床了。」他故作哀怨的嘀咕。突然感覺很不能適應飯店的床鋪,而這並非真的認床,其實是因為身邊少了個人,感覺有點空洞,即使工作再忙再累,他還是一大早就起床,無法多睡一會兒。
男人偶爾會像個小孩子一樣,對心愛的人撒撒嬌,增加一點情人間的樂趣。
這道理沈茉馨懂得,她把平板計算機的鏡頭對準了床鋪,笑著說:「現在我把床快遞過去了,你應該可以睡得著覺了。」
「哈哈!床是有了,但還缺個美人。」齊紹白在屏幕那端哈哈大笑。
「這是在暗示我你現在孤枕難眠,想找個日本女人了嗎?」
「可以嗎?」
「行啊,找了就別再回來了。」
「真無情,我是真的很想你。躺在床上我就一直在想,我們的蜜月是去了哪裡?我們有度蜜月吧?地點是哪裡?」
「有,我們騎機車環島。」
「真的假的?」
「真的,而且還是重型機車。」
「我會騎那種東西嗎?家裡好像沒看到重機。」
清除得真徹底,連一丁點可能勾起他回憶的物品都不留下來,看來他母親是存心不想讓他想起過去的。
認清了這個事實,她的心不禁又沉了下來。
張麗英對她的偏見,更加令她感到不安。
「怎麼突然變安靜了?睡著了嗎?」屏幕那頭的齊紹白因為她的安靜也感到不安。
「不是,我正在換衣服,等下要出門去市場買材料了。」
「不能請人家直接送到店裡嗎?你每天這麼早起來,睡眠不夠很容易累壞的,如果可以,我看乾脆把咖啡館收起來不要開了,你老公我很會賺錢,絕對不會讓你和小齊餓肚子。」
是前夫,但她沒當場提醒他,只是在心底提醒自己,未來仍沒有定數,曾經發生過的事情,不代表不會再發生。
那張離婚協議書上有他們的簽名,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。
只是他樂觀熱情的態度,讓她不忍心潑他冷水。
「你才該快點去睡回籠覺,你要回來時先告訴我,我會準備一些你愛吃的菜。」
「你知道我愛吃什麼嗎?」
「知道。」做了五年夫妻,豈會連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?他總不可能因為失憶就連喜好也變了。
「那就說定了。」
「嗯,說定了。」略微一頓,她想起小齊吩咐她的話,「你兒子要我跟你說,他好愛爸爸,還說如果我不轉達,就一星期不理我。」
齊紹白聽得哈哈大笑,感覺很窩心、很溫暖,有一種有子萬事足的感覺。
「幫我跟兒子說,我愛他,很愛、很愛。」末了,他又補充,「我也很愛你,很愛、很愛。」
有人說,把愛掛在嘴上很膚淺,但失去記憶之後,他覺得心中有愛就要及時說出來給對方知道,以免造成遺憾。
「我也很愛、很愛你。」正因為瞭解他對她的愛,所以就算從此沒有名分,她也不會怨他。
沈茉馨才剛到咖啡館做準備工作,就有客人上門了。
她正打算跟客人說營業時間還沒到,一抬頭卻看到那個她非常畏懼的人--齊紹白的母親張麗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