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,街上傳得沸沸揚揚,說是夏侯懿敖在自家藥鋪裡為護妻遇刺,傷勢不輕,索性在藥鋪後院住下。
他想機不可失,要除去夏侯懿藥,今晚絕對是大好時機。於是,他踏進後院的小屋,一腳瑞開門板,手上的火把清楚映照出夏侯懿冷冽寒蟄的俊臉。
「你--」阮適驚詫萬分,只因他完好無缺地站在他面前,像是等候多時。
「你知道你為什麼永遠只能當二當家嗎?」夏侯懿眸露鄙夷,就在他舉劍欲砍來的同時,快他一步將他反制,「因為你太蠢」
他差人在外頭造謠,心想今日宵禁,必定是阮適認為下手的好日子,果真,這傻子就送上門來了。
「上」阮適一吼,然而後頭竟然半點聲響都沒有,回頭探去。只有些烏抹抹的人影,看不仔細,待有人點起屋內燭火,才發現那些竟全非他的手下。
「碩之。」夏侯懿一把搶下他手中的劍,輕喊。
那孩子從外頭走進來,滿是仇恨地瞪著阮適。
「你!」
呸的一聲,他把口水吐向阮適的臉。「把我娘還來!」
阮適怒瞪著他。「我告訴你,你娘死定了。」
「她早已死在你的手中了。」夏侯懿淡道。
他派人去杏探城外偏僻路道上是否有過挖墳的痕跡,結果在入夜之前,便已找到了簡碩之娘親的屍首。
心中大驚,阮適冷汗直流。
「碩之,劍給你。」夏侯懿輕聲說。
接過長劍,簡碩之的小手不斷發抖。
「你可以殺他,為你娘親報仇,也可以選擇將他押進宮府,治他死罪,你選擇哪一樣?」
他猶豫看,看看青冷劍身,下意識地發顫。
「你想殺我?倒不如殺他!若不是他,今日你也不會攬人這趟渾水裡,不是我的錯,而是錯在他不該幫你。」
聞言,簡碩之一劍往他腰側刺入,但刺得不深。
「你該死!為什麼要殺我娘?夏侯懿爺幫我有什麼不對?他有什麼不對?你為什麼要把我娘牽扯到你們的恩怨之中?」抽起劍再刺,不斷地刺,雖只是小傷口,但卻劃得他滿身血淋淋。
直到阮適痛得渾身發顫,才聽見夏侯懿軟聲道:「好了,先將他押回府中,你想怎麼處置,就怎麼處置。」
「你不是說要將我押進宮府?」聞言,阮適不禁驚吼。
他寧可進宮府,也不願被押進夏侯懿府受私刑處置!
「哪有那麼簡單就放過你?你可知道我有多想要試試扒人皮是怎麼個扒法?」夏侯懿冷冷扯笑。
阮適頓時面無血色,雙腿無力地軟倒在地。
以往尚在山寨時,他就見識過這人凌退的手段,但他沒料一到有一買,自己會落到與那些囚犯同一個下場……
第10章(1)
上官凜在家中大廳等候,翁老和數位家奴也陪侍在旁,聽見大門頓開的聲響,她緊繃的情緒才鬆懈了幾分。
只見夏侯懿和簡碩之走在前頭,而後頭數位家奴則架著鮮血淋漓的阮適,嚇得她瞳目結舌。
「把他押進柴房裡,不准任何人靠近。」夏侯懿吩咐。
待家奴把阮適帶走之後,她隨即走向前。「你為什麼要把他帶回來?不是說好了要將他押進宮府嗎」她看向他身旁的簡碩之,見他渾身抖顫,素衣上頭還噴濺著血跡,喉口更是一窒。「是你讓碩之動手的?」
「冤有頭債有主,阮適造了因,當然要承受這個果,讓碩之動手,方能解他心頭之恨。」
他不讓碩之走向他的路,所以才讓他適時發洩。
可上官凜哪懂得他的心思,看他竟將個孩子捲入其中,她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說他。
「翁老,把碩之帶下去。」
翁老聞言,立即將孩子帶至偏院休息,整個大廳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。
上官凜氣呼呼的,先前的擔憂全化成一把火。「你到底在想什麼?」
「我要親眼看他死,才能安穩。」夏侯懿看著她半晌,眼見她要發火,才又溫聲道:「帶他回府,不是要動私刑,只是要把他整到不能走不能逃,再將他送進宮府,這麼做,也錯了嗎?」
阮適在他眼中是個瘋子,是個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,甚至寧可王石俱焚的傻子,這樣的人,他不能不防,當初沒要他的命,他至今後悔得很,怪自己不該一時心軟,縱虎歸山,惹出今日這些事來。
「你!」她氣惱著,卻聽見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,回頭探去,驚見是家奴領著黃老闆而來。
今晚不是宵禁嗎?怎麼還是有人在外頭走動?
「唉,真是凜小姐啊」黃老闆一見著地,神色複雜,但還是用力地揚起笑。「兩位真是佳偶天成,天造地設的--」
「有事?」上官凜冷著臉。
「呱……」黃老闆頓了下,趕緊取出握在手中的藥。「是這樣子的,聽聞夏侯懿爺受了傷,又聽說京城藥材正短缺,我手頭上剛好有上好的金創藥,心想夏侯懿爺應該用得上。」
唉,他聽見外頭傳說夏侯懿護妻遇刺,細細探聽之下,得知他的妻竟然是上官凜,且夏侯懿已將上官家的產業全數歸還,他實在忍不住,趕緊前來,只為了證實所探之事是否屬實。
沒想到,真是這麼一回事。
「藥,我收下了,你還有事?」她正在氣頭上,而且想起過往黃老闆對老爺見死不救,對這人更是一點好感也無。
「有點事想要請教夏侯懿爺--」
上官凜瞧夏侯懿似乎沒打算趕人,八成是想要利用黃老闆當緩衝,拖點時間,她大概就會消氣--
別做夢了!「我去看看碩之。」話落,她隨即臭著臉轉身離開。
然而走到通往偏院的青石板路上,才想起藥她還拿著,這樣夏侯懿就算想上藥也沒辦法,暗惱了下,她趕緊又重回,可才踏上迴廊,便聽見黃老闆的聲音--
「夏侯懿爺,別說我沒勸你,她真是留不得的。」
「你在胡扯什麼?」
「我才想問你到底是著了她什麼道呢,怎會將上官家的產業又還了回去?」黃老闆皺著老臉,覺得美好的未來遠景快要化成泡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