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安蜜聽了女醫師的說明,不禁又撫撫小男孩,安秦也再給他一根糖。
「他的腳怎麼受傷的?」安秦一面問,一面走向在急診大廳角落虛弱哀嚎的孕婦。
女醫師說:「被威力強大的流彈打中腳踝,拖了太久才從橡樹樁難民營送來,都已經感染並發骨髓炎,差點要截肢--」
「橡樹樁難民營不到半里處不是有醫療所?」安秦雙眉一皺。為何捨近求遠過橋來?
「孩子母親說0L醫療所是政府軍的,孩子父親是戈特…凱撒…克爾克霍溫將軍的追隨者,她本來自己幫孩子處理傷,後來不--」
「居然有這種事!」蘇燁大叫打斷女醫師嗓音,回個身,揪起安秦的衣襟。
「這就是你們選擇性救人的結果!」
男人錯位之間,女醫師倒抽口氣,兩眼直勾勾看著蘇燁。
「阿燁,你別這樣,這裡是醫院。」田安蜜勸道。
這個國家真的很混亂,他們怎能跟著亂!
安秦冷靜地扒掉胸前蘇燁的雙手,對女醫師說:「這位是蘇燁醫師。」他目光沉沉望進女醫師眼底,有種莫名威勢。
女醫師一恍,點頭如搗蒜。「有有有,我記得伊戈先生有說要派一位蘇燁醫師來……」
「正是他--」
「不用你多嘴。」蘇燁丟下話,先一步去察看孕婦狀況。等另外三名醫師接近,他大喊:「開三指了--」
「啊!」女醫師呼道:「產房在這邊--」
四名醫師急忙把孕婦送進產房。
三個小時後,田安蜜坐在醫師休息室橡木圓桌面窗的位子,喝著冷掉的咖啡,聽說是很不容易才弄到的奢侈品,醫院司機泡的,歡迎他們新醫師。
蘇燁喝光離去。安秦一口未喝也離去。教士醫院在他們今日到來之前,僅有一位女醫師妲希雅,和負責運送傷病患又做些雜事--例如泡咖啡--的醫院司機。
安秦瞭解個大概,巡視醫院一圈,決定從OL醫療所調來自己的學生。
田安蜜喝完自己的咖啡,美眸凝眄桌上那杯完全沒動的咖啡,端起它,她離座走近窗邊,斜倚窗柱,望著醫院大門入口廣場上的悍馬車,沒一會兒,男人出現在廣場--她的視野裡。他回首,似乎朝這邊看了一下。
她悠然一笑,知道他不是在看這邊,只是扣在肩上的貝雷帽不小心掉落地。她想起他之前在加汀島時,點到極品島產咖啡,一滴不分她,這次大方留了一整杯冷咖啡。她喝了一口,瞅著他撿起帽子,上車駛離廣場,出了木柵大門。
「嗯……」她輕喃:「還是加汀島咖啡好喝--」
「安蜜,要不要吃點麵包?」蘇燁推門走進來,往窗邊站在她身邊。「那個司機做的,想不到他還負責醫院廚房。」他拿一塊麵包給她,有些惋惜地說:「可能不像加汀島的好吃,而且沒有提味果醬--」
「阿燁,這裡是戰地,已經很好了。」她撕著麵包,說:「肉桂的味道很香。」但她沒吃,把麵包還給蘇燁。
蘇燁是有點飢餓,兩、三口塞完,咀嚼吞下。「我剛剛問過司機了,這附近有一個市場,物資不齊,勉強可以買到簡單民生品。」他說。
那位女醫師被安秦拉著問東問西,簡直成了無國界渾蛋的專屬秘書,他想瞭解醫院附近一帶的情勢,只得和司機套交情,那司機倒是對他畢恭畢敬,有問必答。
「司機說這一帶有三個難民營,比較遠的一個最近有小孩集體感染水痘、麻疹……我們過去看看--」
「嗯。」田安蜜應聲。「帶些針藥過去。」
於是,蘇燁著手安排,請醫院司機載他們前往難民營,他們與司機約好五個鐘頭結束出診任務,屆時再請司機過來載他們,不能離開醫院太久的司機也就原車折返教士醫院待命。
一個半小時過後,安秦帶了兩名學生各開一輛車,進入教士醫院。他的學生齊勒一下車,就說:「安秦老師,你確定要接管這醫院?」
「安秦老師,之樣老師昨晚有來訊息,要我們避免過橋,軍政府內部認定爆炸案主謀是叛軍首領戈特…凱撒,克爾克霍溫將軍,政府軍近日恐怕會在這一帶有行動。」另一名學生--古斯也說著。
「笨鵝、殺手,你們聽好--」安秦走向醫院大廳出入口,一面交代著。「時時刻刻謹慎留意,隨機應變,若真有什麼事,一定要把這邊的病患接運到OL醫療所。」
兩名學生跟在身邊,他繼續道:「這邊沒有護理人員,事情比較多,你們快把患者資料分類整理出來,記得盤點所有針藥建檔,每兩個小時巡視一次病房。」
齊勒和古斯點頭應是,沒再多說什麼。反正他倆是無國界的殺手與笨鵝,沒在怕的。
走進教士醫院,兩名學生自動解散去執行師長吩咐的工作。
安秦又巡了一趟病房,和妲希雅說了一下話,妲希雅感謝他多帶了兩名幫手,說好久以前將軍成立這家醫院就是想找無國界慈善組織的醫師來管,安秦沒對此表示什麼,直接回醫師休息室。
休息室裡,不見田安蜜與蘇燁,安秦心有異樣,旋即離開,去問妲希雅。妲希雅在餐廳外的小庭園曬著太陽,吃兩個小時前就該吃的早餐,她臉上有著呆滯,對他的問話沒反應,他拿起要加進咖啡的糖漿給她,一隻鳥兒在這時飛降,跳到她的餐盤,啄食麵包屑。
他盯著鳥兒,慢慢放下糖漿罐,鳥兒咚地軟倒在桌面。沒有死,只是昏厥,飛不起來。他拉起妲希雅,帶進室內,往急診大廳,呼喊學生做緊急處理,那個腳踝受傷的小男孩也在大廳,再度徘徊門邊等母親,一見他走來就告訴他凱撒將軍讓司機伯伯載出去。
安秦根據小男孩指的方向,開快車追尋。過了市場,路只有一條,要找沒那麼難,就怕人已被帶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