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不必打仗。」說起南離國,君無求又有些糾結了。
「不必打仗。」赫連遠笑著附和。
南離國是個神秘的國家,土地狹小、周圍多山,雖不富庶但也不顯貧瘠。
而它緊鄰著東陵、西原兩個或富庶或好戰的國家,卻始終不受戰火波及的原因,除了地勢易守難攻、人民團結一致,更主要的原因是南離國愛好和平--是「你不打我,我就不打你;你打我一下,我殺你全家」那種剽悍的和平……
太難纏了,沒人想碰,打得千辛萬苦也不見得佔得了便宜,還不如讓那群猛獸自己關在山裡修練算了……
「打了這麼久的仗,也難怪你有這種想法。」君無求仰頭看天,又歎了口氣,「知道了,我不攔你,你想怎麼做,自己安排吧!」
「赫連遠死了?」
端坐在龍椅上頭的東陵國皇帝聽到七皇弟的稟報,不禁睜大了眼,訝異的開口追問。「怎麼回事?」
「當日臣奉陛下旨意前往西原國,原本以為一切順利,沒想到正要離開山谷、進入國境的時候,遇到流寇偷襲……」
「流寇?哪來的流寇?」怎麼沒人稟告?
「皇上,國界的那座山上確實有幾窩匪徒,只是一直以來邊境把守得嚴密,他們不敢輕易前來騷擾。」乘機說點赫連遠的好話,「當時臣一時大意,沒能及時反應過來,是赫連將軍捨身為臣擋了數箭,這才保了臣的一條命;只是他那時舊傷未癒,又再受重創,一時緩不過來,沒撐多久便去了。
「但也因為赫連將軍察覺示警,盡避那群匪徒狡詐狠辣,最終還是敗在東陵軍手下,已被全數誅殺。」
皇上沉默的聽著,眼睛則盯著桌上那封和談書,好一會兒才又道:「那個讓赫連遠中計的女人呢?她真是西原國太子把?」
「稟皇上,那女人也已不在人世,西原國太子妃則另有其人。」
「嗯。」又是一陣沉默之後,皇上闔起了和談書,隨手擱到一邊,「七皇弟一路辛苦了,先回去休息吧!這事兒……朕再想想。」
「臣告退。」
退出了御書房,君無求這才悄悄的吁了口長氣。
他這位皇兄的脾氣和習慣自己明白得很,通常說「再想想」就是不願太過追究,尤其對像要是死了,只要不是太過嚴重的罪狀,不了了之的情況也是有的。
而這回赫連遠雖然一度有叛國通敵之嫌,但一來公孫少辰親口澄清,二來又為了維護七王爺「身亡」,再加上他多年護國有功,最重要的是--他現在已經「死了」,而且又是孑然一身,這麼一來,朝廷裡那些等著要找他麻煩的嗜血狼群,恐怕也只能摸摸鼻子,轉頭找下一個攻擊目標。
這是他能為赫連遠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。
希望從那之後,赫連遠能打從心底的快樂起來。
尾聲
君無求這般費盡心思、努力隱瞞,幾乎到了得下拔舌地獄的程度,究竟有沒有換來那對鬼夫妻的幸福生活呢?
只能說皇天可憐情苦人,赫連遠這位隱姓埋名、重新做人的前任將軍,雖然過得並非富裕享受,但平穩安適還是有的。
……不過他能這麼誇口,也已經是數個月前的事了。
「相公,我想吃桂花糕--」看完了義父和奶娘捎來的信,佟若寶心情愉快,喜孜孜的湊到丈夫身邊討甜食吃。
看著那個蹭在自己身邊撒嬌裝乖的女人,赫連遠有些無奈、卻有更多溺愛的親了她一下,「去吃啊!我記得昨天還留了一塊,擱在櫥子裡。」
「哪有啊!你忘了昨晚吃過飯之後,我們就一人一半吃掉了嗎?你說今天再去買,還有松子糖……」
「寶娃,你最近會不會吃太多點心了?正餐反而吃不下,你看看你,懷著孩子反而瘦了!」掐了一把那懷著五個月身孕仍顯纖細的腰肢,赫連遠的眉頭都皺了起來。
「你會覺得我吃不下,是因為你一天餵我三餐,中間還加了兩碗補湯,哪裡吃得了那麼多啊?」又不是他,一餐可以啃掉半隻豬。
「是嗎?那點心就省了,免得占胃。」這些沒營養的東西他來吃就好了。
「是寶寶想吃的。」推卸責任。
「那更不用管他,小孩不能寵。」
佟若寶聽了又是一陣哇哇叫,「你以前還說每天都分我桂花糕吃的!」
「以前的事我記不得了……欸!好了好了,待會兒客人上門,廚房裡亂七八糟的,你先回房去。」
兩個人來到南離國之後,本想照著原先的計劃,仿個隱居鄉間的農戶。但偏偏忘了此時正值冬季,就算有了田也種不了東西,入山打獵同樣沒什麼獵物,那些小雞小豬更不可能一夜長大,只能勉強塞塞赫連遠的牙縫……
也還好當時君無求將公孫少辰給的那些「遮羞費」塞給他們,於是山不轉路轉,兩人在南離國京城裡比較沒那麼熱鬧的地方頂了間店舖,開起了小飯館,憑著赫連遠多年來泡在伙房裡偷吃、耳濡目染出來的一些技術,再加上佟若寶那根從小被養刁的舌頭來試吃調味,倒也經營得還可以。
最重要的是,開飯館不怕吃啊!想吃多少就吃多少!待店門一關,所有的剩菜剩飯都是他的--天底下大概沒幾個像他一樣,希望生意不要太好的老闆了。
店裡還有一個小二,一邊幫忙洗菜、一邊聽著這對夫妻的拌嘴,也只是見怪不怪的偷偷笑著。
這對夫妻是外地來的,說是在各地遊歷了一圈,打算在這兒落腳。來南離國走商的人雖然不少,但想要在這兒定居的卻是不多,再加上這兩人雖然看起來溫和平順,身上卻隱隱有股氣勢,讓大夥兒頗為好奇,偷偷猜測這兩人的來歷,眾說紛紜之下,張望的倒是比親近的人多。
想著那些愈來愈誇張的街頭流言,小二不禁在心裡為了受到蒙蔽的真相而歎息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