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說你欠我四十八萬,沒還錢就跑路了,所以人事部的小姐很有義氣的馬上把你家的地址給了我。」
伍維光沉默。
「騙你的啦。」施文琪笑了出來。
「你……」他吸了一口氣,才道:「所以你到底怎麼騙到我的地址的?」
「這是秘密。」她聳聳肩,不打算告知。
伍維光一時也拿她沒轍,他不是逼供的人才。
其實,施文琪用的不是把戲,也不是謊言,她只是非常有誠意地把事實全告訴了人事部的小姐——包括她愛上了伍維光這件事。
沒料到那人事部的小姐原來是個性情中人,一聽到她要去台東追愛,二話不說立刻把人事資料翻出來,給了她這個台東的地址——人事小姐甚至最後補問了一句:「你要跟於珊珊搶男人哦?」
這……令她哭笑不得。
「所以原來你是住豪宅?」她指了指伍維光身後的大別墅。
「哪是什麼豪宅。」他乾笑了出聲。「台東地大人口稀,房子隨便蓋都是這個樣子。」
她白了他一眼。「你當我沒常識?」
「好吧,是我爸在台東有很多地,又剛好他的興趣是蓋房子。」說到此,他打住了,不想再著墨於自己這「地主兒子」的身份。
「你呢?」他把話題轉到她身上。「我不是說過,你的腳傷還沒好,我不要你過來嗎?」
「我也說過那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啊。」反駁得理直氣壯。
「你真是——」原來他根本狠不下心來趕她回去。「算了。那公司呢?你不是差不多該復職了?」
「跟你一樣,」她眉開眼笑的。「不幹了。」
他一頓,驚訝萬分。想到她先前才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,怎麼這會兒突然就不幹了?
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……」施文琪突然覺得有些難堪,畢竟曾經無視他的警告,還當他是神經質。「因為你說的沒錯,我太信任部門的那些人。」
聽了這回答,伍維光心裡有了譜。
如何知道真相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已經知道了。於是,伍維光也就沒再多問細節。
「那,晚上是待在台東過夜嗎?」他扯開了話題。
「當然。我可不想當天來回。」
「那住的地方搞定了?」
「還沒。有什麼建議的地方?」
伍維光側頭思考了一會兒,才道:「晚點我載你去市區吧。」
雖然自家的客房很多,但他不認為留她在家過夜會是個好選擇。第一,她還不是他的女人;第二,他父母肯定會認為她是他的女人;第三,他會認真相信她已經願意當他的女人。
基於以上三點,他決定把她載到市區的飯店。
雖然他很想把她留在身邊。
最後,他們總算是一起吃了一頓飯。
地點竟然是台東市區的燒烤店,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。
「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吧?」施文琪一直以為第一次共餐會是在公司附近。
「哪是什麼第一次。」伍維光立刻反駁,道:「上次在你家的時候不就一起吃過了?」
一人半碗麵。可惜,最後是不愉快的收場。
他倆似乎是同時憶起了這件事,相繼低下頭,一時找不到話題。伍維光暗暗斥責自己,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「對了……」施文琪突然再次啟口,卻顯得有些欲言又止。
「怎麼?」他稍微催促了一下。
「我突然就這樣跑來,你會不會覺得很困擾?」其實她真正想問的,是他和於珊珊的關係。
豈料伍維光竟然笑了出聲。
「……有什麼好笑的?」
「相信我,如果我覺得困擾,我會立刻替你叫車,把你送回機場。」
聽了,想想也是。
她幾乎忘了他最初的樣子——撲克臉、毒舌、難搞、沒禮貌……
可是她竟然愛上了。
是了,是愛上他,所以她遠從台北飛來這裡,打算向他坦白。
「所以你和於珊珊復合了嗎?」她直接切入了重點,毫無預警。她想,長痛不如短痛,年過三十之後她已經懶得再迂迴了。
被她這麼一問,伍維光先是一愣,才道:「沒有。」
很簡單的否定,卻也很簡單地一掃施文琪所有心裡的疙瘩。這樣的回答已經足夠,她甚至不在乎他為何會出現在於珊珊的家門口。
畢竟她不是伍維光的什麼人——還不是。
所以,她只需要知道對方是否單身就夠了。
那一餐他們吃了四個小時。
兩人喝了點酒,聊著彼此的歷史。
她是老大,他是老二;她是宜蘭人,他是台東人;她大學讀的是商科,他念的是資訊工程;她喜歡吃辣,他討厭蒜頭;她交過四個男朋友,其中一個還是CEO;他則是交過兩個女朋友,其中一個是B咖女模。
總之,他們聊了很多,直到老闆收攤打烊了,他倆才帶著微醺之意離去。
伍維光把她送到了車站附近的一家商務飯店。
她訂了一間單人房。他本來打算就此回家,但是想了一想,自己也訂了一間單人房。就在她的隔壁。
「你發什麼神經?」她笑了出來。
「想說我就在隔壁……你要找人的話,比較方便。」
「你——」她皺眉看著他,酒精讓她想不出適當的形容詞。「好吧,你高興就好。」
拿了鑰匙,一個喝了酒又跛腳的女人,搖搖晃晃地走去找她的房間了。
伍維光跟在後頭,實在很想前去攙扶她。雖說在醫院時他已經做過差不多的事,但是此時非彼時,這時候的他念頭已經不單純,想碰她的慾望倍數成長,要他怎麼敢再去碰觸她的身體?
好不容易,她終於找到自己的房間。
兩人在門口面面相覷,一時找不到話題,可是又不想離去,就這麼尷尬地杵在那裡。
直到伍維光終於受不了。
「那我先去休息,有事儘管敲我的門沒關係。」
語畢,他轉身就要往隔壁房間走去。
「等等。」施文琪叫住了他。
他停住腳,回頭。
「其實——」她羞怯,仍然硬著頭皮提出了邀請:「我不介意……同房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