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恰園客房裡便住了位嬌客,不過不是龍臨威的至交,而是因病昏倒被救回來的連無名。她住進此間客房時,龍商會上下甚至都不曉得她的名宇,這樣的特例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,包括連無名自己。
「他肯讓我比鄰而居,應該是代表他很重視我,至少也該不討厭我吧,但是為什麼我一住進來,他卻不再回房間休息,反而住到書房去了,也下來看我,難道他後悔救了我嗎?那又為何不趕我離開呢?為什麼?到底是為什麼嘛?」
池畔,穿著素色衣衫的美人臨水顧盼喃喃自語,對著水面倒影不斷問問題,可是倒影的主人是她,她沒有答案,倒影又怎能給她回答呢。
連無名輕歎口氣,原以為龍臨威這麼關心她,她可以利用他對她的好乘機深入龍商會的重要區域,查出帳本放在何處,沒想到在客房的那番唇槍舌劍後,龍臨威就下見人影了。她來龍商會都三天了,大夫日日都來看她,婢女僕人也伺候得很周到,龍臨威還命人為她準備了衣裳用品,但主人就是不再出面,莫非他被她的凶悍模樣給嚇到了?
切!若他真這麼不經嚇,就創建不出如此龐大的龍商會了。
那他是為了什麼不來探望她呢?她努力想了三天也找不出原因,反而讓她越來越火大。那男人帶她回來,大言不慚地說要照顧他,結果連個人影都沒看到,他將她當成流浪狗嗎?給她飯吃、有個地方讓她安身就可以,以後便不用他費心了嗎?可惡,她不會讓他這樣對待她的!
連無名火上心頭,抓起腳旁的小石於就用力丟入池子裡,一圈圈的漣漪弄碎了水面上的美麗倩影。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臉,突發異想,該不會是她變醜了,無法吸引龍臨威了吧?這想法嚇得她趕忙低頭仔細看著水面上的倒影。
不會啊,自己的相貌半點不變。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有多漂亮,可是她的美貌可是有口皆碑,要找到不為她容貌驚歎的人幾近絕跡,龍臨威不也稱讚她是傾國傾城嗎?難道他對她的讚美是假的?連無名下禁再次審視著自己的倒影,卻見到自己那雙沒信心的眸子——
該死的,她在做什麼?幹嘛為個男人坐立不安?天殺的,混蛋!她洩憤似地又抓了一把碎石丟人池裡。
遠遠地,一名管事打扮的男子帶了個男僕慢慢走到拱橋上,低頭觀視著池裡的魚兒。
「孫管事,你看那條魚的情況好像不太好呢!」男僕指著魚說。
孫悅一聽,立刻緊張了起來。「天啊,魚兒可不能再出事了,或許是它肚子餓了,快去拿飼料來,快去。」
「是,小的馬上去。」
「魚兒,魚兒,你別死啊,否則我就無法對會主交代了,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,算我拜託你,你千萬不能有事……」
對話聲傳入連無名耳裡,引起了她的注意。循聲看去,就見到拱橋上站了名年輕男子,正低頭對池裡的魚群打躬作揖求饒,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悅耳的嬌笑聲讓孫悅疑惑地拾起頭,發現是連無名,他趕忙走向前問候,「連小姐。」
龍商會裡規炬甚嚴,奴僕對賓客都很恭敬,而且連無名還是住在恰園裡,又是一位天仙美人,整個龍商會上從總管、管事,下到傭僕婢鬟,皆待她有如自家的主子一般。
「我看你似乎在為魚兒傷腦筋,發生什麼事了?」連無名好笑地看著他。
美人含笑絕對是件賞心悅目的事,下過她若笑的是自己,那就很糗了。孫悅臉微漲紅,訥訥回應道:「近來池裡的魚兒不知道為了什麼,接二連三的暴斃,讓我很擔心,所以行為有些奇異,讓小姐見笑了。」
剛才她只顧著想心事,沒留意這座水池,聽他說起,連無名這才打量了下水池。這水池是建在恰園外頭,佔地廣大,池上建有曲橋迴廊,涼亭石舫,也引水造了瀑布、假山之景,弄得十分清雅,池裡還養了錦鯉,為池子添色不少。
「三色錦、金錦、丹頂錦、雪銀鱗……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名貴錦鯉呢,」她輕念著魚名。
「原來小姐也對錦鯉有研究。會主喜歡錦鯉,所以從各地搜集了許多名種魚養在池裡。可能是我對錦鯉不夠熟悉,這幾天來已經死了五條魚兒了,還有幾條情況看起來也
很不好,若教會主知道了,一定會很生氣的。」孫悅滿臉憂心。
看著清澈的池水,連四周的石子也被清洗得乾淨無比,連無名已能猜測到魚兒會生病的原因了。
突然,一股濃臭的腥味傳來,連無名受不了的用手掩鼻,就見一名男僕捧著一盆黑糊糊的東西跑來。
「管事,魚飼料拿來了。」
孫悅忍著臭味下令,「倒入池子裡吧。」
「是!」男僕依言就要動手。
連無名忙叫住,「慢著,這就是魚飼料嗎?從哪來的?」
「連小姐,這魚飼料是我們自己調製的。」孫悅回答。
「老天爺,將這麼臭的東西倒入池裡,難怪魚兒會生病,下被臭死才怪。」她捏著鼻子叫道。
「魚飼料不都是這樣的嗎?」孫悅疑惑的問。
「當然下是了,魚飼料有腥味是正常的,但絕不會這麼的腐臭,這味道簡直可以和毒氣相比了,你想那東西吃了能下有事嗎?」
孫悅被問住了,回答不出來。
果真是外行人。連無名翻了個白眼,叫男僕趕快將那令人作嘔的魚飼料拿開,聞下到臭味了才喘口氣再開口。
「你是最近才接手管理魚池的吧?」
「連小姐,你怎麼知道?猜的嗎?你猜得可真準。」孫悅驚訝。
她下客氣的揭穿,「因為若照你的養魚法,池裡的魚兒早就死光了。」
「呃……」孫悅難為情地抓抓頭,「後堂裡的花園、魚池都是屬於我的管理範圍,只是我的專長是在花木園藝上,魚池一向是水叔在打理,可是不久前水叔老家出了點事,他請了長假回老家,我只好接下水叔的工作。原以為照顧魚兒是件簡單的事,現在看來是我想得太容易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