刁不患怔住了,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。
他有些後悔聽見這些話,同時又因為聽見而感到一絲喜悅,他對蘇穎確實有些不該滋生的感情,本該快刀斬亂麻,偏生捨不得,就是會不由自主想看見他,難道他真要走上那條不歸路了嗎?
「唉……」深夜中的一抹歎息悄悄與風融合了。
最痛的前三天過去後,第四天蘇穎總算能下床,但腹部還是有些悶悶脹脹的,這段時間她的生活起居全由陳大娘照料,連她應該吃什麼也都是陳大娘親手烹調。
蘇穎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練武場發呆。
那天她作了夢,夢見回到家裡,哥還握著她的手,感覺太真實了,她還以為穿越只是作夢,等她清醒才發現回家才是夢,她人還在古代。
自此後,她就不太說話了,整個人顯得鬱鬱寡歡,陳媛每回想逗笑她總是徒勞無功,因為最後蘇穎都會抱著她哭。
刁不患知道蘇穎是一個人來到濟賦縣,卻不明白他想回家卻回不了家的原因為何,是被趕出來?抑或家人全都不在了?
許大夫說蘇穎這症狀大概會持續七、八天左右,嚴重點就需要十天的調養,他看他近來心情不佳,也就不想讓他碰觸太傷心的話題,決定等他康復後再問他家人的事。
再者,他自己也有要面對的問題,倘若不知情還能裝作若無其事,如今他清楚蘇穎喜歡他,那他就該做個抉擇,免得讓兩人都難過。
只是要做出抉擇,談何容易。
娘對他有期待,他已經不常陪伴在娘身邊,總不能連傳宗接代的事也讓她著急,可是他實在想像不出和其他女人成親生子的結果,此刻佔據他腦海的全是那一夜蘇穎低聲訴情的情景。
他不曉得自己怎會惹上這樣的麻煩,明明對穎弟是兄弟情,怎最後卻走樣了?
如今之計,最好的辦法是兩人從此不再相見,或許能沖淡不該有的感情,然而真要一輩子不見他又不捨。
倘若有個像蘇穎這樣的姑娘,他肯定會喜歡,可惜沒有,而他又確實對蘇穎動心,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,不管如何,他還是得做出抉擇。
「不患,你找我?」
「坐。」
刁不患說完這個字後便陷入長長的沉思,柳淵源也不以為件,喝著茶想著自己的事,「樂透彩」的事忙得差不多,剩下的就是選個黃道吉日重新開張。
「柳二,我認你當義弟吧。」刁不患深思半晌後做出這個決定。
原本自在品茗的柳淵源險些噴了一口茶,「為何突有此言?」
「你也知道我向來不喜歡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,除非這事會帶來很大的衝突或者影響到所有人。」
「這我知道。」柳淵源覺得好友接下來要說的話必定會令他吃一驚。
「我想了很久,明知不該喜歡上,偏偏感情無法受我控制,或許趁著我們還沒陷得太深時分開對彼此都好,但我實在捨不得,所以我還是決定和他在一起。」
「你有喜歡的人很好,但和認我為義弟有什麼關係?」柳淵源不解。
「我此生應該都無法為刁家延續香火,所以要靠你了。」刁不患重重一掌拍在他肩上。
柳淵源眨眨眼,決定先問最重要的事,「你喜歡的人該不會是……」
「蘇穎。」
果真如此。呵,看來不必他出手,這兩人最後還是得走在一起,伯母應該會包個大紅包給他。
「你用不著認我為義弟,因為蘇穎是位--姑娘。」好友到現在都沒發覺這個秘密,真不知眼睛長到哪去了。
「他是姑娘?!」刁不患一臉錯愕,神情既高興又不悅。
「是的,我無意間聽見陳大娘喊她蘇姑娘,還有,你不覺得她故意拉高衣領似是要掩飾什麼嗎?我也向她求證過了,她確實是姑娘。」
「她為何不跟我說?」刁不患不悅的就是這點,他們是兄弟,她怎能對他隱瞞。
「這我不知道,你自己去問清楚不是更好。不過,若她問起你怎麼會知道,請記得別出賣我。」
「你應該早點告訴我。」他也氣惱柳淵源居然將他排除在外。
「我向來尊重每個人的決定,蘇姑娘不想告訴你,我自然會替她保密,而且我其實也是有私心,你那麼排斥年輕女人,若讓你知道她是姑娘,說不準你就會刻意遠離她,這可不是我想看見的結果。伯母期待抱孫子已經很久了,我實在不希望讓她失望。」瞧,他可是用心良苦啊!
「她真的是姑娘?」刁不患此刻有著說不出的欣喜,雖然仍氣憤被隱瞞,但心情還是難掩愉悅。
柳淵源淡淡地笑說:「不如你去扒開她衣服看個仔細?」
「……」
練武場有聲音……是他嗎?
蘇穎好奇地加快步伐,過了轉角,果真看見熟悉的身影,那人還是習慣裸著上身練武,一點也不在意即將邁入十二月天的冷洌天氣。
她的唇角悄悄地往上揚。
她不知刁不患為何又願意在她面前練武,可他挑的是她每天都會前來的時間,也就是說,他是故意練給她看,她應該要離開,不該注意他,可是腳像是自有意識似的,朝一旁走過去,坐在同樣的位置上,欣賞他精湛的武藝。
他們之間沒有視線交錯,更無對話,一個專心練武,一個專心看著,時間慢慢流逝,直到他放下劍,蘇穎才收回目光,低頭。
刁不患來到她身旁,穿上衣服後坐下。
「身子有沒有好些?」
「有,托大哥的福,已經好得差不多了。」沒有蘋果麵包自然不方便,她仍舊得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。
「抱歉,近來諸事纏身,大哥才冷落了你。」
「我知道大哥忙,反正家裡還有柳大哥和姨娘、小媛,他們都很照顧我,大哥儘管放心。」
「最近我們比較少見面,你要對我這般生疏嗎?」
「我沒有……」
刁不患長臂一伸將她往自己懷裡帶,蘇穎呆住了,來不及反應就靠在他懷裡,他是練武的人,胸膛寬闊厚實,她靠著很舒服也就不想推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