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巧舌酒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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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頁

 

  一進府裡,馬上有人拿熱手巾給他擦手,備熱水讓他洗塵,接著煮了一頓豐盛又精緻的菜餚,讓他吃了頓飽,好一陣折騰到了夜晚,才得已回到自個兒房間。

  於曦存送的那瓶酒,還擱在桌上。即使他已飽到再也吃不進任何東西,精神及肉體都疲憊不堪,他仍不假思索地打開了酒瓶,細細地品嚐起濃郁甘美的酒水。

  果然是加了桑葚的果子酒,五年的陳釀,好似彌補了他因殺戮而耗損的精力,也平撫了他太過尖銳的殺氣。

  本以為會一夜無眠,但在果子酒的催化下,海震睡了一頓好覺。由於皇帝惜他疲累不堪,准他三日不必上朝,直到日上三竿,他才悠悠醒來。

  好久、好久沒有在這種蟲鳴鳥叫的自在環境裡起床了。

  他愣愣地望著窗外,桌上仍擺著他喝畢的酒,想到昨天和於曦存一番鬥嘴,躺在床上的人傻傻地咧開嘴,無聲笑了笑,便翻身一躍而起。

  養足了精神,該是吵架的時候了,他發現自己很犯賤地懷念和於曦存相處的各種滋味。梳洗著裝完畢後,他想都不想便走出房門,翻過那道相隔兩家的牆。

  他沒有像過去那般隱瞞聲響,還故意弄得大聲了些,因為他知道,她不可能在那裡等著他。

  果然,一直到他落地後好半晌,一道慵懶的女聲才緩緩地、由酒肆通往後院的門傳出。

  「將軍離去五年,還是喜歡翻牆啊?」接著,於曦存行出,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她原就美艷的臉蛋多了抹俏皮。

  「可是技術退步了,竟弄得這麼大聲?」

  「與其我還得拉起嗓門叫你,不如讓你聽到聲音出來尋我。」他面無愧色地說出自己的用意。

  於曦存搖搖頭,無奈一笑,「你如今已是名滿天下的鎮北將軍,不會走正門嗎?我昨兒個是請你來飲酒,可不是請你來做賊啊!」

  「我就喜歡翻牆,不行嗎?」

  這幾乎是無賴了,海震心知這習慣自己約莫一輩子也改不過來,因為翻牆與她密會是兩人共同的秘密,所以他很珍惜這種感覺,管他合不合宜呢!他永遠不會告訴她,他之所以不住進皇帝賜的宅子,也是因為這翻牆的小小樂趣。五年來他已和她離得夠遠了,終於回京,不需要再和她拉遠距離。

  「還有,你別再將軍將軍的叫我,聽起來就彆扭。」雖然他也不太喜歡她替他取的綽號,但比起疏遠的尊稱,還是大黑熊聽起來舒坦些。

  「好吧,大黑熊,別說我不替你留面子。」幾句交談,她不禁為之失笑。這頭熊氣質歷練得沉穩了,但心性卻還是沒啥改變。「我就想到你今天一定會來,要請你的酒菜,隨時都可以備上。跟我來吧!」

  因此,海震成了明月酒肆開門做生意以來,第一個從後門進出的客人。不過也歪打正著地沒讓人知道堂堂鎮北將軍已然來到酒肆裡。於曦存讓海震坐到一個沒什麼人會注意到的靠牆位置,半晌後便端來幾樣小菜,還有一瓶他專屬的果子酒。

  「這小菜是你做的?」他動筷前先問清楚,「不是你煮的我可不吃!」

  「知道你這頭熊挑剔,當然都是我做的。」尤其她深知他的口味,過了五年吃軍糧的日子,更需要她的家鄉味來平衡。「吃吧!菜色看起來簡單,可花了我不少時間呢!」

  海震知道她喜歡做功夫菜,有時候一塊豆腐,就添加了數十種說不出來的材料,表面雖然看起來仍只有白白的一塊,但吃在嘴裡卻是百般滋味。想到她為他花了這麼多心思,連桌上這瓶酒都釀了五年,於是他放開心胸大嚼起來。

  於曦存笑吟吟地看著他,陪他喝酒,陪他暢談邊疆事,聽到他說到大漠壯闊的風景時,她不由得心生嚮往;而當他提到兩軍對戰他差點被人砍了一刀時,她也提心吊膽。明月酒肆本就是清淨之地,酒肆裡多是文人墨客,時間,就在這種悠閑靜謐的氣氛中流逝。

  可惜,美好的時光總是不長久,不識相的人就在此時竄了出來。

  都指揮使之子蔡增,在數年前無意進入明月酒肆,發現於曦存驚為天人的美貌後,便命人上門提親,不過都被擋了下來。除了他早有妻妾,還有個兒子,更別提他的年紀,都可以當於曦存的父親了!

  此人三天兩頭便到明月酒肆,總要於曦存出來相陪。於曦存當然不可能陪他喝酒,她又不是平康坊裡的青樓女子,但出來招呼應付一下客人,她還是做得來的。

  只不過今天她把所有時間都留給了海震,蔡增等了老半天看不見她的芳蹤,卻無意間見到她坐在角落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,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裡,這教他如何忍得住?

  於是他二話不說便衝到她和海震用餐的桌子前,表情陰晴不定地道:「曦存姑娘,我蔡增好說歹說也光顧了你這酒肆這麼多次,怎麼你從不待見我,一杯酒都不和我喝,反而和這人熱絡得很?」

  於曦存一見是他,隨即皺起眉,但還是壓下心頭那股不耐,站起身好言好語道:「蔡公子,這位是……是我的老朋友。」都四十來歲了還要人叫他蔡公子,於曦存每回叫,每回都忍不住作嘔。雖說亮出海震的身份,可以避過這次麻煩,她還是不太想搬出他的名頭,想靠自己的力量解決這件事。

  因為,蔡增不會只來鬧這一次,和他撕破臉對她沒有好處。

  「老朋友?我和你認識這麼久也算老朋友了吧?這回你總該陪我喝一杯!」蔡增方才等她時,已經幾杯五花釀下肚,早就有些醉意,伸手就要拉人。

  不過他的手才剛伸出來,海震就有反應了,幸虧於曦存閃得快,沒讓他碰到,否則蔡增今天這雙賊手搞不好就要落在這裡,收不回去了。

  「蔡公子,您喝的五花釀太烈,曦存喝不來的。」她往後退了一步,態度也是溫溫和和,似乎已很習慣這種場面。「和這位公子的這杯酒,也不過是敘敘舊誼,今天恐怕沒辦法和您多聊。要不這樣好了,您今天喝的酒算我請客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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