總之,這加起來不知幾天的幾天,教她晚上要怎麼平安的度過才好?
想再去租一間短期的套房來住,又老覺得為什麼自己有家不能住而不甘心,折騰再折騰,推敲再推敲,她終究無法說服自己多花那筆租屋的冤枉錢。
一整天,她有辦法想到沒辦法,絞盡腦汁,仍無計可施,最後只好又打電話求助男朋友曹保偉,雖然知道被打槍的機率一定達百分之九十九。
「保偉,你到底能不能提早回國?」如果他回來,那麼有他陪伴保護著,她應該就能放心的度過每個有被壞人闖入之虞的晚上了。
「不能,不但不能,我今天還剛好接到公司的通知,忙完香港這邊的事,緊接著得趕去日本,所以估計辦完事回到台灣最快也是一個月後了。」
「什麼?」青天霹靂啊!
「沒辦法,事實就是這樣,我也身不由己。」
「可是我……保偉,我房子這邊處理得不太順利,真的沒地方住,到底要怎麼辦才好?」感覺得出來他的語氣透著不耐煩,谷承夢的心也涼了一大半。
「你……」曹保偉在電話那頭沉默許久,「我看你還是先去我家往吧!我會叫我哥去他朋友那邊窩個一陣子,這樣你就不會被他打擾了,行嗎?」
「你哥哥……」唉!提到他哥哥,她就頭痛,考慮良久,仍深覺不妥,最後依舊是回絕了他的好意,「算了,沒關係,我再想想其他辦法,不麻煩你哥哥了。」
「隨你,反正我還是那句話,遠水救不了近火,心有餘而力不足。」他實在搞不懂,做事向來很有條理的她,為什麼這次會把自己弄得連住的地方都沒有?
「你去忙吧!不用擔心我。」聽聞曹保偉聲聲愛莫能助及慣性的責備,谷承夢心頭的一把火愈燒愈猛,為了避免爭吵,沒張多說什麼,匆匆的道別收線。
一切只能自力救濟,男朋友再親密,也是靠不住的,她早有很深的體會。
都怪自己太衝動,以為有了家,什麼都不怕,殊不知家能遮風擋雨,也是要有防賊、防壞人的門的家才算是最基本的安全堡壘。
也怪那間清潔公司太認真,搬運垃圾嫌不夠,還自動自發的把破爛大門拆走,連問也不問她這主人一聲,真是的!
那鐵門破歸破,支撐桿也因為歪斜凹陷而很難卡入,但是好歹組合起來也還是有阻隔效果的門嘛!
在社會上闖蕩多年,她再次深深的領悟到,世間萬物,「沒門」真的很令人頭痛。
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沒門的家,她搬張矮凳,倚坐在入口處的牆邊,心情鬱悶的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頭,竟然忍不住抱怨起那位與她情淺緣更淺的爺爺。
既然有心留房子給她,也不留間像樣點的,如今教她傷透腦筋,苦無對策……
喔!停止,怨天尤人不是她的作風,世上有多少人買不起一棟房屋,她有免費的房子可住,無論如何,是要謙卑感恩的。
這頭,谷承夢因「房事」而煩惱不已。
那頭,藺致軒卻為了婚事而苦悶至極。
「致軒,今天能不能提早下班?如果能的話,晚上就可以相親了。」
「媽,你的動作也太快了,昨晚才跟你講的事,你今天馬上有著落……」被谷承夢攪亂的浮躁情緒,他花了大半天的時間都還無法完全撫平,傍晚正想外出散散步,母親興匆匆打電話來告知相親的消息,害他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到谷底。
沒錯,相親的事是他自動提起的,但是母親如此迫不及待,實在令他備感壓力。
「相親的事當然愈快愈好,再說,是你藺致軒要相親耶!這天大的消息一放出去,大家還不爭先恐後來排隊嗎?簡直從巷子口排到巷子尾了,我們的選擇超多樣的。」相較於兒子低迷的情緒,石永蘭亢奮到不行。
「改天吧!媽,我今天很忙,有可能加班到半夜,很抱歉,今天真的不行。」
加班是加班,但也沒必要加到半夜,他只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,隨便找借口。
相親……天曉得,說得容易,要他真的去坐在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面前談論終身大事,那簡直跟推不會游泳的人去跳河一樣,滅頂無疑。
他還需要再為自己多做一點心理建設。
「你該不會是後悔了,找借口加班吧?」若是,她這做媽的絕不善罷甘休。
死了個芷盈,走了個柔依,她這媳婦缺,他理所當然要想辦法再找一個來補給她,否則她死也不瞑目。
「媽,請別懷疑我,我真的要加班……」邊講電話,他邊信步走出公司,不經意的瞥向隔壁的破屋,正好瞄見谷承夢倚坐在她那沒門的家門口,眉頭輕鎖,一臉癡呆哀怨。
見鬼了,她竟然挑起了他的惻隱之心,然而早上的怒氣還隱隱在他的體內衝撞,無法釋懷,因此他的反射動作便是轉身,加以迴避。
沒想到慢了一步,他的身子才轉半圈,眼神便很不巧的與她倏忽抬起的眸光交會了。
「哇咧!鬼見愁!」停止發牢騷,谷承夢正想起身去做點有意義的事,結果屁股才離開椅子一半,便看見暴躁大王站在他那華麗的公司門口,對她投來一記前仇未了、餘怒未消的眼神。
厚,冤家路窄,不要理他。
下巴往上一揚,她站直身子,拍拍屁股,踐得像是驕傲的狐狸,昂首走入屋內,狠狠的給他來個相應不理,眼不見為淨。
「可惡!」藺致軒咒罵,原本壞心的打算狠狠的瞪她一眼,以示自己還處於不爽的情緒中,她最好小心一點,哪知那笨丫頭比他厲害,他都還沒來得及把眼睛瞪大,她就雙唇朝天一噘,頭往旁邊一撇,轉身走人了。
「致軒,你罵我?」電話那頭傳來石永蘭的驚呼,「相親是你自己要求的,我也辛苦的幫你安排了,你竟然罵我可惡?」
「媽,我不是罵你,你別誤會。」藺致軒急忙解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