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話說回來,當初魏力颺也是因為一場誤會才被送到山寨去的,說起來也其情可憫,如今他己返回魏家,說不定也已下定決心金盆洗手,不再回山寨去了。
倘若如此,那麼爹娘和表舅或許還有可能會接受……
當孫琬若專心思忖這些問題的時候,頹然喪氣的何媚娟見他們兩人模樣登對,又似乎彼此有意,不禁開口說道:「力颺,你若是真的有意娶孫姑娘為妻,又何必非要將她強擄到家中?何不讓她先離開,再上門去談親事,將她明媒正娶回來,這樣對她不是也比較好嗎?」
她之所以會設計栽贓孫琬若,也是怕對方的爹娘將事情鬧進了官府,但若是他們彼此有情,真的打算要結為夫妻,那就根本不用擔心這些問題了。
第7章(2)
何媚娟的這番話,正好和孫琬若剛才所想的問題不謀而合。
她不禁屏住氣息,想聽聽魏力颺的回答,畢竟若他是真心喜愛她、真心為她著想,應該會知道這樣的安排的確是最好的。
「我自有我的打算,不用你操心。」魏力颺冷冷地回應,神情透露出明顯的反感。
不管他的心裡有什麼打算,都不必跟這個自私又陰險的女人報告。
他這樣的反應,讓何媚娟誤以為他對孫琬若根本不是出於真心,脫口道:「難道你只是打算玩玩她,膩了就拋棄?」
聽見何媚娟的話,孫琬若微微一僵。
說也奇怪,她怎麼不曾想過這個問題?這……會有這個可能嗎?
當孫琬若惶惶不安地思忖這個問題的時候,魏力颺的濃眉皺得死緊,根本不想繼續談論下去。
他當然不可能只想玩玩她,膩了就拋棄!
當初決定要「強搶民女」時,他會接受陸定偉的建議選上孫琬若,是因為打著最後會將孫氏一家三口送回常州的主意,兩地相隔十萬八千里遠,而淺陽城中除了陸定偉之外,也沒什麼人認識他們孫家人,因此事情不至於會傳回常州,那麼她也不必擔心清譽受損,會遭到街坊鄰居說長道短。
然而,自從察覺出自己的心意,決定要將孫琬若留在身邊之後,他當然已打消了將他們送回常州的念頭。
可,該怎麼做不比較恰當?他也不是不曾想過這個問題,也知道先讓她離開該是最好的安排。
但……會不會她一離開,就再也不願回到他的身邊?當這個可能性一浮上心頭,他的情緒就異常焦躁。
儘管這些天,他可以感覺到她偶爾流露出的嬌羞與柔情,但……
剛被他強擄回魏家的那幾天,她成功地騙倒了他,讓他以為她真的是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,而那時她這麼做的目的,不就是為了要他忍無可忍地將她丟出魏家大門嗎?
會不會她這幾天的柔順安分,也只是為了要降低他的戒心,好讓她可以乘機逃跑?
一想到或許有這個可能性,一想到她可能還是處心積慮地想離開他的身邊,魏力颺的濃眉就狠狠皺緊,臉色也顯得很難看。
也因為心裡懷著這份隱憂,這會兒被何媚娟一問,他一整個心浮氣躁,語氣也沖了起來。
「是又如何?不關嬌的事,你只要少動些歪腦筋就行了!」
聽著他的回答,孫琬若的俏臉一僵,一穎心更是狠狠揪緊。
她不明白他未說出口的心思,而聽著他不悅的語氣,看著他那不耐煩的神情,仿拂真的從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似的。
莫非,他真的只打算……
難道你只是打算玩玩她,膩了就拋棄?
是又如何?
是又如何?是又如何?是又如何…
魏力颺的回答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重複,讓她的一顆芳心彷彿瞬間墜入谷底,滿腔柔情宛如被狠狠潑了盆冷水,整個人霎時清醒了。
剛才她還在暗自煩惱,擔心若是爹娘和表舅難以接納身為「虎牙寨」寨主的他,那該怎麼辦才好,現在想想,那些擔心真是可笑到了極點!
心口驀地泛起一陣強烈的疼痛,像是有人拿了把匕首狠狠刺入她的胸口,痛得她差點承受不住。
但她沒有表現出來,而是咬牙強撐住,不許自己流露出真實的情緒。
倘若魏力颺真的只打算將她當成一時的玩物,她卻還無法自拔地愛上他,那豈不是自取其辱嗎?
不,她的自尊不允許自己淪落到那樣可悲的境地,因此當何媚娟頹然喪氣地離開之後,她也從魏力颺的懷中輕輕掙脫。
「一早就被這些人給吵醒,我還有些累,想回房歇息了。」她低垂著眼眸,不讓他有機會看穿她的心思。
魏力颺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,以為她是真的疲累。
「也好,快去休息吧,我也有事得出門一趟。」
昨夜為了黑衣人的事情,耗去他不少時間,等到他把那隻玉鐲藏進周允的房裡後,時間實在太晚了,只好打消去找陸定偉的念頭。
原本他打算今晚再去,但是經過剛才何媚娟的攪局,此刻的他心煩意亂,那股想要將孫琬若永遠留在身邊的強烈念頭,讓他實在無法按捺到晚上。
見魏力颺轉身離開的身影,那步伐如此急促,像是迫不及待要甩開她似的,孫琬若心中的疼痛又更強烈了幾分。
她只能安慰自己,幸好自己的心意還沒讓他察覺,否則她豈不是更加難堪嗎?
幸好……幸好……
可心裡的痛楚,該怎麼做才能撫平?
她深吸口氣,匆匆返回房裡,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法然欲泣的表情。
孫琬若將自己關在房裡一整個上午,午膳時沒半點胃口,因此什麼也沒吃。
倒是小雙,也不知道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,短短半個時辰之內,已經連跑了三次茅房。
眼看小雙臉色蒼白,孫婉若心生不忍,要她趕緊回房去好好歇息。
小雙原本不敢怠忽職守,可肚子實在太不舒服了,只好退下。
這會兒,孫琬若覺得在房裡待得煩了,一個人走出房外隨意閒晃,滿腦子卻仍舊是魏力颺的那句「是又如何?」,擾得她心情惡劣透頂,完全沒注意自己究竟往什麼方向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