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唐子凡瞪大了眼,驚訝地看著舒夫人。
那張罩紗下的美顏確實跟傾城像極了,那眸底的擔優,還有高挑的身形也都像極了……
「舒夫人,我總認為在商場上,要想留住一個人,就必須付出些什麼……」她低聲喃著,把臉貼在他的肩上。「雖說傾城現在和我稱兄道弟,可這世間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?今日他視我為弟,可明日呢?我怕……我怕有一天他會拋下我。」
可愚蠢的是,她害怕的事最後卻是由她自己一手造成。
東方傾城不禁擰著濃眉,沒有出聲,只輕輕地摟著她到一旁坐下,輕搓著她冰冷的雙手。
都已經十月了,她難道不知道外出時要多加件襖子嗎?放任自己冷得像是支冰棍,到底是在折磨誰?
「我想要和他當永遠的兄弟……在我二十年的生命中,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傾城這般不求回報地對我,所以,他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,否則,我也不會要我最親近的好姐妹去……」
東方傾城輕握著她的手,示意她無須再說。
他懂了,他真的都明白了。
瞧,他多好收買,只要她一句「很重要的人」,他什麼都可以不計較。
「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傾城再見我一面,我…我想向他道歉,我沒有想到我那辦法會把他惹惱,我……」她太過心煩意亂,完全忘了自己現不是男裝,不應該和舒夫人如此親密。
東方傾城輕拍她的手,隨即拿過紙筆寫下:你放心,我會要他去見你的。
「真的?」她喜出望外。
我說的話,他不敢不聽。他寫道。
「真是謝謝夫人了。」唐子凡衷心感謝著。
倒是你,有沒有好好地吃睡?
「有……有的。」
胡說,你明明瘦了很多了。
「……」唐子凡怔怔地看著舒夫人。
是錯覺嗎?怎麼她覺得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傾城?
她和舒夫人只有兩面之緣,今天她是鼓起極大的勇氣才敢來找她的,可沒想到舒夫人這字裡行間所透露的語氣,卻像極了傾城?
東方傾城從她錯愕的眸色中讀出她的疑惑,趕忙又寫:早點回去,明日我會要傾城去見你。
兩人相處有段時日,他怕她會發現蛛絲馬跡,所以就算想再探探她的近況也只能作罷。
反正明天他們就能見面了。
知道她很想自己,感受自己被她需要著,這一瞬間,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脫軌的舉動是為了什麼。
第5章(2)
一早,東方傾城山門辦妥舒仲尹交代的事之後,便轉往唐家織造廠。一進門,卻發現裡頭熱鬧得很。
「傾城,你來了?」蘇爺回頭朝他招手。
「蘇爺也來了。」他勾笑走向他,邊梭巡著唐子凡的身影。
「我聽說木匠把一些織具都送來了,就趕緊過來瞧瞧。」瞧他不斷張望,蘇爺笑道:「你在找唐爺?」
「呃……是啊。」他的心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猜了?
「不用找了,唐爺不在。」
「她怎麼了?」
「他身子不舒服,在織造廠裡差點厥了過去,我便勸他趕緊回去,找個大夫診治一下。」
「她……」他不由得想起昨晚她渾身發冷,氣色也差透了。
「我是不清楚你們是為什麼而鬧僵,不過既然是兄弟,就沒隔夜仇。你特地過來一趟,應該也是釋懷……」
「蘇爺,不好意思,我有事要先走一步。」東方傾城無暇聽下去,轉身就走。
「可是織具都來了,你不驗收一下嗎?」蘇爺拉開嗓門吼著。
「我晚一點再過來。」
他現在哪有心思再管織具?
子凡可是個姑娘家,要是找大夫診治,豈不是要露餡了?
依他的推斷,她肯定不會找大夫,頂多只是回家休息一會。
可她要是真的病了,放著不管是會讓病情加重的。
想著,他不禁催促馬伕,加快速度趕往唐府。
一到唐府,門房就向他行了個禮。
「你家主子呢?」他問。
「少爺正在房裡歇著,大夫已經過府替他診治了!」
「大夫?」他忍不住皺起濃眉。「伏苓呢?」
「總管應該在廚房,需要小的去喚她嗎?」門房必恭必敬地回應。
「不用了。」
東方傾城擺擺手,熟門熟路地走向唐子凡的寢房。然而他才剛踏上長廊,便見她的房門被人推開,從中走出一位陌生的男子。
男子面目俊朗、舉措儒雅,一瞧見他,像是立刻就認出了他是誰。「是東方公子?」
「正是在下,你是——」東方傾城微瞇起眼。
「我是……」
「秀。」
那親暱的喚法教東方傾城微擰起濃眉,看向正走出房門的唐子凡。
她氣色差極了,臉上青白交接,整個人羸弱得教人心疼,然惱人的是,她開口喊的人居然不是他?
唐子凡疲憊地靠在門邊,忽地瞧見他就在眼前,一時間錯愕得說不出話來。
「你身子不舒服,怎麼不在房裡歇著?」東方傾城本有些不快,但在瞧見她眸中瞬間湧現的淚水,再多的不滿全都消失一空。
「我……」喉頭像梗了硬塊,她艱澀的開口。
申屠秀走到她身旁,很自然地要扶著她進房。「跟你說了這幾日要好好休息,你又起來做什麼?」
「可是……」她一邊走一邊不斷地回頭,就怕東方傾城又離她遠去。
他從驚詫到憤怒,幾個大步衝進她房裡,正好瞧見申屠秀攙著她躺下。
「子凡,他是誰?」他知道自己應該要冷靜,問題是,心頭一股火悶燒著,讓他很難平心靜氣。
申屠秀回過頭。「在下申屠秀,是子凡的好友,也是位大夫。」
東方傾城霎時楞住了。
大夫?
這不就意謂著,他知道子凡是女兒身?
他的反應,也教申屠秀不解,兩人就這麼四目交接。
有些事他們選擇沉默,不把話說清楚,但彼此間不免有股互別苗頭的意味。
「傾城,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?」唐子凡虛弱地問道,壓根沒察覺到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廝殺千百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