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子凡眸色微動,然只瞬間就又回復。「要是讓人發現你的身份,往後我還能找誰來幫我?」
她說得理所當然,徹底擊潰他最後一絲希望。
「只是,我作夢也沒想到,財勢傾天的舒爺是娶了個男人——究竟是他根本忘不了最愛的未婚妻,還是他根本就有龍陽之好?」舒仲尹癡心的事跡向來被引為佳話,少有人不知。「而你其實是他的男寵?」
「唐子凡!」他怒不可遏地咆哮著。
「要是嫌我說話難聽,你儘管走!」她用盡最後的氣力吼著。
求你趕快離開吧!我必須趕緊去阻止孟揚天把事傳揚出去
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你們在吵什麼?」
門外,唐必正推開了門,東方傾城橫眼瞪去,突地大力將他推開,怒氣沖沖地離去。
「怎麼回事?」被推得摔倒在地,他邊起身邊哀哀叫著。「你到底對東方傾城說了什麼,讓他這樣氣呼呼的?」
唐子凡虛弱地抬眼。「大哥,求你幫我一個忙。」她真的沒辦法撐下去……
唐必正一楞。從小到大,他還沒見過這個弟弟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他,教他不自覺就點了點頭。
第10章(1)
歐陽璇才剛用完膳,正要走回自己寢房,卻見拱門邊立了抹影子,嚇得他膛大眼,再仔細一瞧,他火大地衝了過去,一邊罵道:「搞什麼鬼?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。」
直到挨近了,才驚見傾城淚流滿面,當場又是一嚇。
「怎麼回事?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,你是扮娘們太久,染上壞習性了不成?」
他手忙腳亂地拉著袖角想替他拭淚。
「孩子沒了。」東方傾城辰痛道。
「怎麼會這樣?難道是因為跳水動了胎氣,讓孩子流掉了?
「不!是她不要孩子才打掉的!」他握著拳,說這些話就像在他傷口上撒鹽一樣,痛得他不能自己。
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她怕失去唐家織造,她……對我一點情分也沒有……」
歐陽璇聽得濃眉都快要打結,但倒不難想像她的想法。「也對,她畢竟已年滿二十,依西引律例必須出閣,那麼唐家織造自然就由她大哥繼承,可如果她對你沒有任何情分,她沒必要跳水維護你吧。」
「她說,那是為了不讓我身份洩露,才這樣做的。否則我要出了事,就再也幫不了她。」比起失去孩子的打擊,她的冷酷無情更教他痛心。
「那麼,她威脅你了?」
「威脅?」
「如果想重振唐家事業,最快的做法就是威脅你,甚至以此強迫你將絲造局的利潤給她,這不才是商人本性嗎?」歐陽璇沒好氣地道。
東方傾城不禁怔住。
當局者迷、旁觀者清,歐陽璇說的很有道理,仔細一想,子凡的理由不但牽強,而且處處是破綻,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……
「東方先生,外頭有位唐家總管說要見你。」
正付著,聽見門房喚了聲,東方傾城橫眼看去。「唐家總管?」
他不假思索地走去,果真見到伏苓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外。
「伏苓,你來做什麼?」他啞聲問著。
「東方公子,求你去救救少爺。」
「她發生什麼事了?」
「少爺……」伏菩焦急的扭著手指。「少爺身子還很虛弱,可是她卻不顧阻攔,趕到孟府去了。」
聽及她身子極虛,他心中又是一痛,想到早天的孩子,也想到她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。「身子不適,還去孟府做什麼?」
「申屠大夫說,孟爺威脅少爺,而那件事和——你有關。」伏等說得隱晦,怕都是不能點破的秘密,教她很難說得清楚。
東方傾城看了歐陽璇一眼,立即意會。「可你家少爺已和我恩斷義絕了,她為什麼還要幫我?」
「怎麼會?少爺拚命地要保住、保住……」不能明說出口,伏等乾脆用雙手在肚子前比劃著。「少爺一直喝著湯藥,就是要保住這個呀,又怎會跟你恩斷義絕了?」
東方傾城瞪大眼,揍近她耳邊問:「孩子還在?」
「在呀,二直都在,申屠大夫還交代過要好好地靜養呢。」沒時間去瞭解當中哪個環節出了錯,伏苓心急地拉著他。「你不能不管少爺,孟爺還特地上門威脅,少爺想也沒想地為你打算…」
他怔住無言了。
那女人竟將他瞞在鼓裡!竟敢騙他!
她以為他保護不了她嗎?
真是將他看得太扁了!
孟府。
夜半時分拼孟府依舊燈燦如晝,富麗堂皇。
一如唐子凡記憶中的孟府,猶如一座小行宮,氣派得令人咋舌,但下人們卻少了大半。
看樣子孟家已經風光不再,徒具空殼了。
此刻唐子凡站在門前,拽緊藏在腰帶中,申屠秀交給她的藥。
她請大哥扶她上下馬車,又向秀確定方大夫不在館內後,便和秀商議,決定對孟揚天下藥。
她並不是要殺了他,只是要讓他開不了口而已。
而這藥能令人喪失心智,剛好符合需求。
不過,要讓他吃下這藥,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「子凡,你還要待在門外多久?」門內傳來孟揚天戲澹的嗓音。
唐子凡深吸一口氣,撫了撫還隱隱作痛的肚子,才緩緩推門,揚笑道:「孟爺。」
房內,孟揚天只著中衣,徽徽地半倚在錦楊上。
「過來。」
她走向他,開門見山地問:「孟爺可會遵守諾言?」她很清楚他要她來為的是什麼,但她不會讓他如願。
孟揚天笑著,坐直身子,抬眼看著那蒼白的臉,一臉戲澹。
「我千方百計討好你,你卻沒將我看在眼裡,等攀上東方傾便立刻和我劃清界線,還把身子給了他……唐子凡,你真以我會答應你嗎?這可是我報復他的大好機會,誰也別想攔我。」
「孟爺原來是騙我的?」她倒不意外。
她識得的孟揚天本來就是個小人。
「我給了你一天的時間,你卻不到一個時辰就上門來了……可見那傢伙在你心裡有多重要,我又怎麼可能遵守諾言?」他輕抓住唐子凡的手,邪笑地搓揉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