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孔爺,這麼做,太這次了。」唐子凡淡笑道。
「你胡說什麼?我做了什麼?」那被喚做孔爺的人瞬間惱怒地漲紅了臉。
歐陽璇這才回過神朝身旁看去,但東方傾城卻抬手制止他開口。
「那咱們就到舒爺面前說說你方才是怎麼唐突舒夫人的。」唐子凡驀地斂笑。
「哼,不過是個出賣肉體的賤商,這哪有你開口的餘地?大家都知道你是攀上誰才踏得進商捨!」孔爺惱羞成怒,在拂初袖而去前,還不忘朝唐子凡吐了口口水。
她輕鬆閃開,滿臉的怒意在看向東方傾城時全數退盡,換上一張溫和的笑臉。
「舒夫人還好嗎?」
東方傾城看直了眼,難以置信她變臉速度之快。
他明白想做生意,姿態要低、臉要笑、嘴要甜,腰更要軟……說穿了,在某些情況下,就跟送往迎來的花娘沒兩樣,但,究竟;是為什麼,讓她不惜拋棄女兒身,甚至遭受侮辱也非得走商道?
他對她徹底起了興趣。
「夫人。」唐子凡微揚起眉。
她看不楚罩紗後的表情,但對方看向她的目光卻莫名教她不自在,彷彿自己正被看穿什麼。
今天一早,孟揚天特地過府邀她一道出席商捨活動,這個舉動教她意外,但也知道孟揚天對她的興趣未減,仍在伺機而動,所以如果可以的話,她非得在今天就攀上舒家這條線不可。
「……」東方傾城搖了搖頭。
「夫人無法與人交談,想必極為不便。」唐子凡頓了頓,再問,「夫人要是識字的話,那咱們就能交談了。」
想了下,他輕扯歐陽璇的衣角。
歐陽璇皺了皺眉,但還是取來文房四寶。把筆蘸了墨後,東方傾城迅速地在紙上寫了宇,站在一旁的唐子凡不禁訝道:「夫人寫得一手好字,且感覺性格極為豪邁。」
他一頓,但只是瞬間,依舊快速地寫。
她看著勾唇一笑,「夫人猜的沒錯,確實是孟爺帶我來的,畢竟我的身份太過低微,是沒資格踏進商捨的。」
東方傾城看了她一眼,再寫。唐子凡讀著,不由得望向舒仲尹,果真瞧見孟揚天就任他身旁,不知道在說些什麼。
「至於孟爺要怎麼做,這就不是我管得著的。」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。
他微揚起眉。方才瞧見孟揚天就在爺兒身旁,猜想她能夠出現在這裡,必定是由他帶來的。只是…才歷經了昨天的事,她怎麼還有膽子和他一道前來?
不過想想,也許她極適合行商。
行商者,莫不狡點成奸,有過人的城府、工於心計,而這些她都是備了,再加上她的觀察力極為敏銳,光從筆韻就能猜出人的性格,在她面前,他不能不小心,偏偏他又想知道,她如此費心和孟爺周旋,為的是什麼?
東方傾城想了下,又寫下些字。
唐子凡看完之後,輕笑。「夫人真是蕙質蘭心,孟爺邀我前來,不過是想讓我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,若我拂逆他,將落得孤立無援的下場。」
她知道眼前若錯了一步,便滿盤皆輸,但她卻不得不賭。
她沒有退路,更不能讓任何人掀了自己的底。
東方傾城再寫下短短幾個字。
唐子凡看完一怔。「……原來還有這樣的顧忌。」
只見那紙上寫著——孟爺只要和我夫婿提到我昨晚把手絹給你,你就完了。
「我今天本是打算要將手絹還給夫人的……」
東方傾城突然明白了。原來她是把主意打到自個兒身上。
這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,且用的是險招,不成功就得成仁的,可瞧她老神在在的,彷彿勝算在握…真不知道她是打哪來的自信?
突地一道靈光閃過,他一怔。
難道說……昨天的接觸,讓她發現他的男兒身?
畢競他都能夠發現她是女扮男裝了,那麼她要察覺他的秘套,似乎也不是不可能……正付著,就瞥見舒仲尹和孟揚天一道起來,他隨即快筆寫了幾個字。
唐子凡一見,隨即將紙撕碎,向他微微一笑。「多謝夫人。」話落,舒仲尹走近,冷冷地看了唐子凡一眼。「無雙,是否有人叨擾你?」
東方傾城搖著頭,勾起笑,指了指唐子凡。
見狀,舒仲尹再看向他所指之人,便見對方有禮地領首。
「是唐公子幫了拙荊的忙?」
微詫「舒夫人」竟用這種方式讓舒仲尹對她留下印象,唐子凡有些受寵若驚。
「只是舉手之勞罷了,不值一提。」
舒仲尹輕點了頭,隨即對東方傾城道:「我和孟爺有幾樁買賣要談,你就先何去吧。」
他順從地領首。在離開前,他再看唐子凡,便見她獨自一人待在偌大的廳裡,可卻沒有任何人上前和她交談。
景象突地令他心口微窒。
彷彿,看見了以前的自己。
隔天一早,東方傾城穿上繡銀邊的月牙白錦袍,搭了件天青色的半臂,長髮束起,正站在鏡前,打量鏡中那張俊美無瑕的面容。
濃眉飛揚入鬢,一雙黑眸深邃勾魂,活脫脫一張俊俏的桃花臉,當咧嘴笑時,即展露出迷人的颯爽氣息。
「你到底要在鏡前站多久?」歐陽璇無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「我懷念這張臉也不成』」東方傾城沒好氣地回頭。
想到從今天開始,他就可以恢復男兒身,再也不用當不良於行的啞巴,簡直教他開心得想要大吼個幾聲。
「…主子在等你。」歐陽璇撇撇嘴,轉身就走。
「我這不就要走了?」滿意的看了鏡裡的自己最後一眼,他立刻走出房門。
一來到舒仲尹的書房,便見主子像是在研究什麼,聽見他的腳步聲後,微抬了下眼。「傾城過來吧。」
「爺兒,有什麼吩咐?」「聽說你把手絹給了唐子凡,讓我戴了綠帽。」他懶懶地問。
東方傾城撓撓臉。「那是不得已而為之。」他表面上笑著,暗地裡卻咒罵著孟揚天。
真是個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,居然真把這件事告訴了爺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