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!不要再來一次,她承受不了那個打擊!
心一震,她拒絕接收深深烙在腦中的可怕情景,一陣暈眩襲來,她雙腿一軟,閉上眼,陷入黑暗當中。
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,眼底映入的,是孫武騰無比焦急的神情。
孫武騰在床沿坐下,目光怔怔地落在躺在榻上沉睡的人兒身上。
她那墨黑的長髮如瀑般散落,襯得她清瘦幾分的臉兒更顯蒼白、消瘦,微蹙的眉心讓她整個人添了幾分憂鬱。
大掌充滿憐惜地輕輕撫摸她蒼白的臉,他伸指撫開她微蹙的眉心,柔聲低喃。
「傻姑娘……」
藏在石洞這一段時間來,他處在猶如地獄的痛苦煎熬當中。
肉體的痛楚以及不得不欺騙她的無奈,讓他幾度以為自己會撐不過,就要這麼孤獨的離去。
待身體漸漸恢復,時機卻還未成熟,他只能硬著心腸,看著她發現他因為禁不住心裡思念留下的小東西,而發了狂的尋他、喚他。
看著她為他如癡如狂的神態,他的心疼得如刀割,卻只能暗睛將她日漸消瘦的形影納入心底。
今日,終於能再近近的撫觸著她柔軟溫熱的臉,他心頭一震,鼻頭一陣酸楚,淚差一點就要失控落下。
「大哥,你的臉色很差,快去休息,這裡有我看著大嫂就夠了。」
強打起精神,他抬起濃眉,表情儘是玩味地問:「大嫂?」
樂見兩個姑娘在他刻意失蹤的這段時間變得如此親密,心裡卻管不住好奇。
縱使早已明白她的心意,但他還是想知道,她心中是否怪他刻意隱瞞反擊的計劃。
「聽大嫂說你們已經私定終身,所以我擅作主張這麼喊她。」
他忐忑地問:「她沒反對嗎?」
「有,不過我堅持,大嫂拗不過我,讓我只能私下這麼喚她。」
他樂得朗笑出聲,突地,一聲嚶嚀打斷兩人的思緒。
不等她睜開眼,孫武騰急急地喚她。「悠兒、悠兒……」
耳底不斷落入那熟悉的低喚,她緩緩地睜開眼,努力眨去依舊模糊的視線,直到他滿是關切的模樣,深深的映入眸底。
四目相接,他唇邊的笑加深,表情溫柔地問:「悠兒,你還好嗎?」
「我……我是不是在做夢?」她下意識地輕喚一聲。眸底有著深深的恐慌。
「不是夢,我回來了!」
他用力將她的手包進自己大大的掌心裡,讓她確切感受他手心的溫度與力量,讓她明白,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回到她身邊!
「不是夢……」
她神情憂傷地打量著他,看著他臂上已包紮好的傷口,心口湧上一縷似甜又苦的難辨滋味。
乍見他平安歸來那一刻,她萬分欣喜,感謝上蒼對他的厚愛。多想立刻就奔進他懷裡,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思念有多深刻、強烈。
但在看著他肅清「孫家事務」之時,她清楚的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清楚知道,她只是他計劃裡的一枚棋子。
為了逼那一幫人露出真面目,他狠心看著她成為錯手毒殺他的幫兇,讓她陷入無法原諒的自我譴責當中。
她面色慘白、淚眼模糊地使勁掙開他的手,咽聲問:「孫武騰,你究竟把我當什麼?」
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質問,他神情一愕地茫茫然問:「悠兒,你怎麼了?為什麼哭?」
看著他消瘦、蒼白的無辜面容,她心頭漫著說不出的五味雜陳。
她不可能恨他,就算他把她當成計劃裡的一枚棋子,不顧她的感受,無視她的心碎,她還是無法恨他。
努力按捺下心頭的酸澀,她緩著氣息,啞著嗓顫聲問:「在你把我當成計劃裡那一枚棋子時,你想過我的感受嗎?」
在她直接坦白的疑問裡,孫武騰終於明白她為何哭、為何生氣。
「對不住……」千言萬語在腦中打轉,他卻找不到半句足以表達他內心愧疚的言語,最終,吐出口的是沉重的歉意。
他的話毫不留情地貫穿了她的心。
「對不住?你把我當什麼?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痛苦,而這一切居然只是你布的局。」
她發了瘋似的不斷推他、打他,似乎僅能用這樣的方式,才能發洩她心裡的委屈。
孫武騰不動如山,任她發洩著。
在他因為中毒而不斷吐血的那一日,他清楚感受到她的痛苦、焦急、憂心與絕望。
他得費盡全身的力量,才能抑制住內心想把一切告訴她的衝動。
他要的就是她真情流露的感情,讓那幫人傻傻的走入他設下的圈套。
他的確自私。
「你打,盡避打!有多委屈、多恨我,就多用力打。」
吞不下心裡的委屈,她不顧他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、不顧自己氣虛得頭發暈,毫不心軟,用力的、死命的將所有的力量灌入掄起的秀拳裡。
「你知不知道,隨便一樣小東西就足以讓我想起你,我覺得我快瘋了,你知不知道!」
「但是我……我真的忍不住想見你……」
也就是因為如此,他深刻感覺到她對他用情至深。
他跟著她癡、瘋,忍受著無法相見的痛苦。
用力過度的拳頭麻木地頓住,她心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。「你說……你真的出現過?」
「我沒辦法……」他一瞬也不瞬的癡癡望她,啞聲道:「你是我在這一段煎熬裡,唯一的支柱,沒有你,就算服了解藥,我也熬不過獨自守在石洞裡的孤寂與痛苦……」
聞言,姚沁悠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,不知該如何理清自己究竟是該愛他,還是該恨他。
「你真的好殘忍、好可惡、好自私!」
原來那一切的一切,不是她因為過度思念所造成的錯覺。
他的的確確出現過,然後冷眼看著她為他癡傻瘋狂?
彷彿由她臉上讀出她心裡的想法,他神情痛苦地開口。「看著你為我癡狂,你以為我不痛嗎?每見你一次,我心裡的思念、渴望便加深一分,我非得用力捶石壁讓自己痛,才能壓抑那份悸動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