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認真地看著畢芳略顯蒼白的俏臉,慎重地接著說:「再深入一點想,這股力量若能瞞天過海,代表他在宮裡的勢力龐大、地位高,很有可能當初丞相大人在向上報告消息來源時,是我們兩個密報的事,早就傳入了那人的耳中。」
「所以,」他突然直直地盯著她,讓她嚇了一跳。「近日我們出入時最好小心些,尤其是你。你一個女孩子,手無縛雞之力,再加上是京城第一美女,簫氏刀又還沒練好,最近還是別出門的好。」
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,畢芳即使被關怕了,卻還真沒辦法反駁他。
這時候,青兒突然氣喘吁吁地由外頭奔了進來,出乎意料地道:「小姐,夏統領來訪,他好像有重要的事情找你。」
畢芳心裡興起一股不妙的感覺,本能地看向簫關,想不到他竟莫測高深地笑了起來,一邊的眉毛還揚得高高的。
「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……」
簫關看夏邦呈怎麼看怎麼不順眼,一下子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,畢芳只好領著青兒,親自來到花廳接待夏邦呈。
夏邦呈應該知道丞相不在府裡,卻特地稱有重要的事來訪,看來真是非常嚴重。畢芳心裡隱隱有種感覺,他要說的事,與五毒教一案定脫不了關係。
她一進到花廳,夏邦呈便步上前來,她微微一福身,看起來仍是一貫的高雅絕美,和剛才面對簫關時的隨興判若兩人。
「夏統領,不知前來找畢芳有什麼事?」
「在下特地來訪,是想告訴小姐最近宮中的消息,是關於五毒教的……」
夏邦呈話說到一半,便被畢芳打斷。
「夏統領是指事涉太子一事嗎?我已經知道了。」畢芳沉靜地道,成功地掩飾對此事的震驚。不過其實也不需要太過掩飾,橫豎她剛才嚇的、該緊張的,在簫關那裡已經先做了一遍了。
「你已經知道了?」夏邦呈有些意外她消息之靈通,不過轉念一想,她是丞相之女,雖然訂了親卻仍追求者眾多。其中有幾個高官之子向她透露些什麼也不是不可能。「好吧,既然如此,你也該知道若此事為真,丞相恐怕難逃一劫,因為我們兩家的關係親密,兵部最近已經稍微提醒了我,我才特地前來告訴你。」
「謝謝夏統領。」畢芳越聽心越沉,似乎每個人都覺得她這次死定了。
「丞相若出了事,你便成了府裡主事的人,也該有些準備。」夏邦呈突然道。
「畢芳一介弱女子,政事也摻和不上,能準備什麼?」她有些無奈。
「心理準備。」夏邦呈看著她秀美的容顏,眉宇之間有了些遲疑,但也只是一瞬,便馬上恢復成冷靜的京軍統領,「其實今日是我爹叫我來的,我也希望太子這件事是誤會,否則恐怕不會到此為止。你爹貴為丞相,卻被太子給拖累,不管有沒有入獄,這官應該都丟定了,你我的關係尚未穩定,只怕……」
畢芳臉色微變,他這是什麼意思?從沒想過自己與夏邦呈關係會生變的她,突然有種被嫌棄的感覺,而這種感覺令她難受。
夏邦呈聰明的不再說下去,畢竟事情還沒確定,有些話不要說死比較好,何況他爹和他敘述的情況,也不一定會成真。
「畢小姐,在下言盡於此,公務繁忙,我只是抽空來,就先告辭了。」
「青兒,幫我送一下夏統領。」畢芳撐著最後的笑容,一點也不想在夏邦呈面前失態。以往夏邦呈來訪,她一定會送客到大門口,也給外頭的人看看她與夏邦呈感情好,如今……她實在沒那心情。
待人走了,簫關才大搖大擺的走進花廳,畢芳一看是他,方才在夏邦呈面前裝出來的端莊與氣勢也一下子全洩了,有些失意地在椅子上坐下。
「你是怎麼與夏邦呈認識的?」簫關突然問,他方才在外面樹上,什麼話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「其實我們相府與夏府原本只是泛泛之交,或許是我的美名傳遍京城,令各家公子趨之若鶩,爹也不知為什麼早早就替我訂一門親事,好像跟什麼算命大仙有關,他便在上門求親的公子哥兒中挑了夏邦呈。」她偏著頭想道。
「你爹也沒錯,我這一陣子在京城裡奔走,耳目眼線也算布了不少,這夏邦呈倒是沒什麼惡名。」簫關雖不喜夏邦呈,倒也沒有抹黑他。「不過,你覺得他真的喜歡你嗎?」
「廢話,他不喜歡我,為什麼要來求親?」她只差沒翻白眼送他。
簫關好氣又好笑地瞄了她一眼,這小娘們剛才裝得氣質高雅,未婚夫一走就變了個人,在他面前一點形象都沒有,彷彿不在乎自己孔雀不開屏會成了雛雞。
「你不是說自己才貌兼具?能夠得到京城第一美女的青睞,保證夏邦呈的聲望一下子就會拉到最高,成為男人又嫉又羨的對象。至於皇宮裡嘛,自然也會好奇究竟是怎樣的青年才俊竟能打動丞相和京城第一美女,你說這夏邦呈還不出頭嗎?他微微地酸了她一句。
畢芳不語,只撥了一下頭髮,調了一下花簪的位置,說她美她倒不否認。
簫關差點笑出來,不過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,他接下來要說的,是非常現實的事,「我記得他父親是兵部侍郎吧?如今兵部尚書年歲已高,搞不好過兩年就會回老家賣鴨蛋,那麼這個尚書的位置若有當朝丞相大人的推薦,還不手到擒來?「
「你在暗示什麼?」畢芳皺起眉,她從沒想過這種事。
「我沒暗示什麼,只是夏邦呈剛剛話裡最後的暗示……我只能說,若是真心愛你,就不會大難來時各自飛了,是吧?」蕭關點到為止。雖然他有些看不過夏邦呈的行為,卻也不會在這時候就判對方死刑。
「若是真心愛我,該是怎麼樣?」畢芳好奇地想聽聽他的高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