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哎喲,絆了我的腳。」她故意往他橫在地上的小腿踢了下。「哼,大白天的,還睡啊?這麼大的個兒一無是處,就只會擋路!」
「我們往後殿瞧去。」阿溜拖走她。「高昇大哥會跟著我們。」
一想到荊大鵬只能在破竹笠後面乾瞪眼,卻不能起身吼她,心裡得意極了,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,就見一個年輕男子蹲到了他面前。
「咦!那個好像不是捕快?」
「不是。」阿溜已經認識衙門裡所有的人。
「呵,大概是在問他好手好腳的為什麼行乞吧。」
時間近中午,香客漸漸少了,兩人來到後殿,也不見有販香的婦女,正想今日引蛇出洞的計策即將失敗,她忽然看見寇芙蓉從一間禪房出來。
「是芙蓉!她為什麼會在這裡?」她驚叫道。
「大小姐?你沒認錯?」阿溜頭一回看到寇小姐。
「是她沒錯,還有她的丫鬟雲兒。」雖然隔得遠了,但她居高臨下,看得很清楚。「她旁邊的兩個女人我就不認得了,說說笑笑,好像很熟耶,或許是衙門後宅的僕婦或親戚吧。」
「小姐好像在後殿拜佛一段時間了。」阿溜觀察了後殿格局。「難怪我們來這麼久,都沒看到她。」
荊小田看到寇芙蓉跟兩個守候的男人說話,她便放心了。
「那是寇大人家的僕役阿忠和阿義。」她跟阿溜解釋道。
可芙蓉怎麼留下兩個家僕,帶著丫鬟和僕婦往後面走了呢?
「去賞花吧。廟的後面有座觀音池,蓮花很漂亮的……」荊小田也跟著她們走,心裡打了個突。「不對,那是李姑娘被迷昏的地方。」
她立刻舉手指了指,向後頭的捕快高昇示意,同時快步往前跑。
「小姐!芙蓉!」她高聲喊道。
寇芙蓉似乎是聽到她的叫喊,才轉過臉,身子忽然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,同時雲兒也跟著跌倒。
婦人甲扶住了寇芙蓉,婦人乙則往她腰間摸去,準備扯荷包。
「你們做什麼?!」荊小田眼看鞭長莫及,使出絕招,扯開喉嚨大叫道:「救命啊!有強盜啊!搶劫啦!」
那兩個婦人大驚,抬頭看到有人奔了過來,放下寇芙蓉就跑。
「別跑!」阿溜拉起裙子,像飛箭似地衝出去,高昇也從後頭趕上,往前追趕那兩個竟也扯了裙子露出毛腿翻身爬牆的婦人。
「小姐!芙蓉?芙蓉!」荊小田趕去抱起寇芙蓉,只見她閉著眼睛,嚇得搖了搖她,又叫了叫,卻是全無反應。
「出事了?」荊大鵬也趕到,正好看到高昇翻出牆去,一低頭,見那昏迷的姑娘竟然是寇芙蓉,雙目一凝,立即跟後面的男人道:「劍揚,你快帶她去看諸葛,這是縣令千金,別讓人瞧著她的臉。」
荊大鵬速速囑咐完,人已經跳上牆頭追了出去,看都不看荊小田一眼。
「你——」荊小田緊抱寇芙蓉,不知來者何人。
「我是荊大鵬的朋友。你放心,那丫鬟由你照顧了。」
「啊,你剛剛在前面跟他說話……」荊小田鬆開了手。
宋劍揚抱起昏迷的寇芙蓉,不忘將她的臉掩向他的胸口,再掏出一塊巾子罩住她的頭臉,隨即起身,以驚人的速度奔跑離開。
荊小田趕快過去看雲兒,這番叫嚷驚動了廟裡的師父,這時她才發現兩個驚慌失措的寇家家僕站在旁邊,忙請師父找來一塊可以抬人的木板。
待她和阿忠阿義將雲兒抬到諸葛藥鋪時,諸葛棋已經在等她。
「小姐沒事,在後面房裡,我來瞧瞧雲兒。」
荊小田趕到後面房間,諸葛大娘正在照料寇芙蓉。
「芙蓉!芙蓉!」她撲到床邊,緊張地喊道。
「小、小……」寇芙蓉微微睜開眼,許是迷藥未褪,想要喊她卻喊不出來,淚水已流了滿臉。
「芙蓉,沒事了,別怕。」她摟住她,微笑道:「雲兒也沒事。那壞人想拿你身上的錢財,我八哥哥追去了,馬上就抓回衙門治罪嘍。」
寇芙蓉似乎想笑,卻又虛弱地閉上了眼睛。
荊小田握住她的手,幫她擦了淚,不停地跟她說話,讓她知道她陪在身邊,見她呼吸平靜下來,似乎是睡了,仍是陪著她。
「大鵬捕頭來了。」諸葛大娘探進門道。
荊小田跑到前頭藥鋪,見雲兒灌了藥湯後也醒了,只是她和小姐皆是迷茫無力,只能躺著。
荊大鵬正在跟諸葛棋和宋劍揚說話。「抓到了。兩個歹徒都是男人,絞了鬍子臉毛扮成婦人,小姐是喝了他們給的茶水。已在歹徒身上搜出迷藥和迷香,罪證確鑿,寇大人還在問他們犯下的其它案子。」
「那是一般迷藥。」諸葛棋道:「現在只待藥力消退就好。」
「大人知道是小姐出事,又急又氣,但公堂審案要緊,他要我過來看看。如果小姐沒事,就趕快送小姐回後宅。」
外面來了兩頂轎子,宋劍揚去房間抱出寇芙蓉,雲兒只喝了一口迷藥茶,倒還能讓諸葛大娘和荊小田扶著坐進轎子。
「劍揚,幸好你今天去南神廟,幫了我一個大忙。」荊大鵬這才有空跟老朋友寒暄。「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,卻牽扯你進來。」
「不打緊的。我說你怎會變成乞兒,原來是在查案。」宋劍揚笑道:「這樣吧,我也跟你去衙門,或許大人會問些話。」
「阿溜呢?」荊小田終於找到空檔問話。
「他追到歹徒,立了功勞。」荊大鵬語氣轉為平板,公事公辦地回她道:
「他很好,沒有受傷,我叫他回去換裝。」
荊大鵬說完就往前走去,吩咐轎夫起轎,護送寇小姐回衙門,完全不招呼莉小田,但她還是跟在後面。
他那張冷臉讓她害怕。明明自己沒有錯,卻為何要受他這般漠視?
有話一定要說清楚,她走到他身邊。「小姐不是我帶去南神廟的。」
「自己招了?」荊大鵬冷眼看她。
他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慄。過去他再怎麼冷言冷語,即使他誤會她偷金數,從來就不是這般陌生人審訊般的冷漠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