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確認過陳漢揚沒有生命危險之後,陳美慧要紹甫和影嵐先回去,畢競明天大家都還要工作,而她則堅持留下照顧陳漢揚。
再怎麼說禍都是她闖下的,貴無旁貸地應該由她承擔守在醫院照顧的工作。
擔憂地坐在病床旁,凝著沉睡不醒的陳漢揚,陳美慧的眼楮、鼻子都是紅的,明顯狠狠地哭過好幾回。
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闖這麼大的禍,但事實就是事實,他應該會告她吧?
她從來沒給他好臉色看過,甚至連一句好話都不曾對他說過,現在因自己衝動推了他,造成他受了這麼重的傷,怎麼可能不告她呢?
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被抓去關,她忍不住又掉淚了,但現下她更擔心的是陳漢揚就此一覺不起,那她絕對會憎恨自己一輩子——
「愛哭鬼。」
突然有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,她錯愕地左右觀看,奇怪,沒有人啊。
「笨蛋!我啦,是我在跟你講話。」
那聲音聽來有點耳熟又有點虛弱……弱?!陳美慧頭一低,果然就看見陳漢揚已睜開眼,臭著臉看著她。
「你……謝天謝地,你終於醒了。」她好高興,但眼淚還是收勢不住,甚至比之前掉得更凶,不曉得這算不算喜極而泣?
「我又還沒死,你哭屁喔!」陳漢揚蹙著眉,略帶貴備地抖晚她。
「你死了關我屁事?」她一慌,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,胡言亂語一通,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說了什麼。「我哭了,也是因為自已會吃上官司而哭,跟你一點關係都設有。」
「你這沒良心的女人,我傷成這樣都快包成木乃伊了,你還要氣我,不把我氣死你不甘心是不是?!」陳漢揚氣到,說著說著不禁咳嗽了起來。
「你別激動,小心傷口又裂開了。」她心一凜,忙安撫地拍著他的胸口。
「還不是你害的?」他埋怨地歎道。
她也不是那麼沒良心的,見他咳成這樣,不是還幫忙拍他嗎?她也有溫柔的一面啊!
第8章(2)
「……對不起,都是我不好。」第一次,她嘴軟了,紅著眼服道歉,豆大的淚又控制不住地落下。
「別哭……啊!」本能地抬手要拭去她的淚,卻沒意識到手上還吊著輸血袋,這一抬觸動了針頭,頓時疼皺了他的眉。
「叫你別亂動你還動。真的不要命了喔你?」她一驚,忍不住又開罵了。
「要啊,怎麼可能不要命?」他閉了閉眼,不想看她掉眼淚的樣子,心口怪間疼的。「我還沒娶老婆咧,怎麼可以這樣就掛了?」
「少胡說八道了。」想娶老婆也得保住小命再說啊。不知怎的,聽他要娶妻,她的胸口微微泛疼。「不乖乖躺著把傷養好,鬼才要嫁給你。」
「好啊,那我就娶個缺德鬼好了。」他無厘頭地回她一句。
「神經病!哪來的缺德鬼?」聽說醫院很陰,另」老是鬼啊鬼的掛在嘴邊,挺嚇人的呢!
「就那個每天罵我神經病的缺德鬼啊!」他撇開臉,徉裝對著空氣說話。「我就要娶那個缺德鬼當老婆。」
每天罵他神經病的缺德鬼?
陳美慧一臉落然,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?
神經病是她的口頭禪,一個不小心就會脫口而出的壞習慣,難道他指的是……
「你、你說誰是缺德鬼?」她的心跳驀然加快,瞪著僅能看見的他側臉露出的紅色耳根,她突然感覺病房裡的溫度似乎升高了些。
「現在誰在跟我說話,誰就是咯!」他還是不肯轉過臉來。
他也知道這感情來得沒道理且莫名其妙,但天天這樣對槓竟也會槓出習慣,一天設跟她槓上一回就渾身不對勁,現在看她掉眼淚,一顆心更是間疼得比傷口還疼,他不認還能怎麼著?
愛就愛了喂,不滿意也得接受啊!
「我留在這裡照顧你,你還說我是缺德鬼?」她又驚又喜又害羞,眼淚更是掉個沒完。
老天!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這麼愛哭的人,今晚差不多掉了一公升的眼淚呢!
「我會躺在這裡也是你害的,你留下來只是剛好而已。」他輕哼,表情越來越僵硬。
可惡!他話都說這麼白了,這蠢女人還不快答應他?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,下回不會再有像他一樣的傻瓜願意娶她了。
「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喔,不高興我走就是了。」氣惱他撩撥了自已的心,卻不肯轉身面對自已,她咬著下唇鐵了心要離開。
「美慧!」陳漢揚心一急,再度忘了手上的針頭,猛一揚手扯住她的手晚,接著狠抽口氣喊了聲疼。「痛!」
「你這個大笨蛋。」她氣急,趕忙將他按回病床上,溫柔地輕撫他手背上插著針頭附近的皮膚。「很痛嗎?我叫護士來幫你看看好嗎?」
「不要。」有她安撫就好多了,他瞬也不瞬地凝著她。「你不要走,留下來陪我就好了。」
她臉一紅,難得乖順地坐回病床邊的椅子。
「我害你傷成這樣,你不怪我嗎?」病房裡的溫度太高,她得說些別的才能降溫降溫吶!
「不告。」他想也沒想就作出決定。
「為什麼?」
「哪有老公告老婆的道理?說不告就不告!」況且這根本是意外,他可不是那麼小心眼的男人,沒那麼雞腸鳥肚的計較來計較去。
「……誰說要嫁給你了?」
「誰答腔就誰嫁!」
「……你講道理好不好?我是在跟你說正事。」
「是啊,誰跟我說正事,誰就是我老婆。」
「……」
沒有人泣意到病房的門留著一條細微的縫隙,在兩人的抬槓聲中,門悄悄地被關上——
「太神奇了,我怎麼想都想不到表姊跟漢揚會湊成對。」走出醫院,夜晚的涼風吹亂了苗影嵐的發,她一臉興奮地拉著男友又叫又跳。
原來她和鍾紹甫壓根兒不曾離開醫院,因為擔心陳漢揚的傷勢會有所變化,所以一直待在病房外。
後來病房裡傳出交談聲,兩人好奇心作祟地躲在門外偷聽,聽著那些有點肉麻又無厘頭的對話,她好幾次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,若不是紹甫手忙腳亂地搗住她的嘴,恐怕早就被病房裡的人發現了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