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紅杏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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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富察氏一聽,心下琢磨起來。壽雅有錯在先,但打狗也要看主人,要是因為這件事,令太皇太后不快,便是得不償失呀。

  「近來,二舅正要晉陞為禁軍統領,連文書都擬好了。如果額娘只因想為兒子出頭,讓富察家受到牽連,兒子真的會過意不去。」語氣淡然,出口的話卻句句讓人頭皮發麻。

  「那你說怎麼辦?」富察氏在心裡暗咒。他表面謙恭,實則語帶威脅,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。

  「快過二更天了,額娘你早點休息吧,兒子的麻煩事,還是讓兒子自己來解決為好!」

  幾位女眷頓時炸開了鍋,七嘴八舌起來。

  「怎能就這麼算了!」隆璜之妻不滿地叫道。

  「這種女人還留在府裡,髒了名聲。」隆達的側室義憤填膺。

  愚蠢!難道從剛才的話聽不出隆磬的警告,不行,她不能讓這幾個蠢女人壞了事,即使再不甘心,也得到此為止。

  富察氏手一拍桌,罵道:「狗奴才,還愣著幹什麼,煙草燒完了,為何不添?壞了本福晉心情!」說完,狠狠甩了身邊丫鬟一耳光,「被狗奴才擾了心情,我也年紀大了,實在是沒力氣管你們這些不肖子孫。」找不到其它的方式,只得拿個小丫鬟開刀下台階。

  「奴才知道錯了。」小丫鬟委屈地跪到地上,瑟瑟發抖。

  「額娘,不能就這樣算了。」隆磬的大嫂不依不饒。

  「你們都給我閉嘴,吵什麼,都滾回各院。這麼晚了,這院裡死過三個女人,現在又多一個不貞的女人,穢氣透了。」富察氏有意無意地瞪著壽雅,最後的話,像是說給她聽的。

  在富察氏的吼聲中,人群很快就散了,西院瞬間比剛才寬大許多。

  待再也聽不到那些腳步聲,隆磬才冷言冷語對著壽雅道:「我不管你是私奔還是想回娘家,有姦夫也好沒有也罷,我都不會過問。

  「雖然太皇太后指了婚,我們也拜過堂,可在我隆磬心裡,你永遠都不會是我的福晉。你不必肩負妻子的責任,吃穿我隆磬絕不少你一份,但你必須按我說的去做,別招是非,乖乖地留在王府,否則,不等額娘來辦,我就會將你丟入宗人府。

  「今天因為你的任性,你害死了你的貼身婢女,也害得幾位救你的侍衛染上風寒,都是人生父母養,如果你再牽連任何下人,就別怪我對你毫無憐憫之意。」她是淫娃是淑女都與他無關,只要她乖乖地窩在他看不見的角落,別讓他心煩就好。

  聽到他的話,壽雅整個人都呆住了,好不容易爬起身的她只來得及看見隆磬迅速轉身離開的側臉。他那些言語彷彿一陣轟轟的雷聲,將她的神魂震回現實。

  她再一次確定,這不是夢,是真正存在的現實。

  「海總管,今晚就把壽雅格格遷出西院,讓她住到宗祠後的清心小築。有什麼情況,及時向本貝勒通報。」西院果然不是一個好地方。隆磬尋思著,他要跟這座荒蕪的院落撇清關係,將與他有關的人全都遷離此處,頂著他福晉頭銜的女人自然也不能住在這裡。

  「喳。」

  深吸一口氣,隆磬瞄了眼黑暗中西院深鎖的東廂和西廂,一股窒息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。他害了他的女人們,是他的命格太硬,害得她們早逝,這個西院記錄著一切,時時刻刻在提醒他那些往事,他更害怕自己是不是還會害了其它至親?他的弟弟?他的女兒?迅速轉身,他步伐微亂地離開。

  「哥!六哥,你回來了。」

  他剛出西院,就碰見一母同胞的弟弟隆晉,只有十一歲的他,看到他不禁喜出望外,連忙跑上前來。

  「我要回戶部辦事。早點去睡吧。」他疲憊地甩開弟弟。他保護他的方式就是遠離他。

  小傢伙的眼睛裡,歡喜湮滅,隱隱閃出淚光。他聽下人說六哥回來了,已經睡下的他不顧嚴寒跑到這裡,面對的卻是冰冷的推拒。

  「哥……」

  他跟在他身後,苦苦叫著,可是根本喚不住兄長的步伐。

  「六哥!你不管我,也要管管英薇吧?她夜裡都在哭!」隆晉忍住不哭,在夜色裡大聲叫著,「英薇好想你的。」

  聽到女兒的名字,隆磬身子僵了僵。英薇,他可憐的女兒,每次見她,他亦滿腹不捨,可他不確定自己該如何做,才能不將死亡厄運帶給自己的女兒。

  慢慢地,孤冷的影子還是消失在幽幽的燈火中。

  看著人走遠,隆晉蹲下身,嗚嗚地哭起來。他和英薇都過得好辛苦,阿瑪人又在北疆,王府裡根本找不到關心他們的人。

  他好想自己的親額娘,好想阿瑪。

  剛才那個在門口放狠話的男人是她的相公?相公她什麼時候有了一個相公?滿身肥肉的惡老太婆是她婆婆她已經嫁人了?壽雅低頭看看自己未干的衣裳,再四處亂瞟,不停回想剛才的場景。

  這真的不是她熟悉的一切,連她自己的名字也聽起來那麼陌生。她真的是壽雅嗎?如果她是壽雅,那她姓什麼?她該找誰去問清楚?有鑒於方才複雜的局面,除了那位死掉的貼身婢女,恐怕她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。

  被人救醒之後,只有她一個人躺在這間大屋的地上。映入眼簾的,是天花板上描著兇猛蟒紋的陰暗藻井,後來,老太婆就帶了好多女人衝進來,對她又是辱罵又是嘲諷。

  而那個後來出現的男人的話似乎還在迴盪,她心緒變得更加煩亂。如今的她完全處於劣勢,她不知道自己的過往,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一個壞名聲,對了,還有一個她根本不記得的「姦夫」。

  哎!不想了!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,先把衣服換掉再說,濕答答的衣服,讓她好難受。壽雅開始解衣扣,跟古雅的盤扣折騰了許久,才脫掉厚重的滿式袍服。

  丟下濕透的外袍,她鬆了口氣。外頭冰天雪地,幸好屋內的火盆燒得暖暖的,讓她凍僵的身體慢慢回溫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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